第6章 害群之马
1983年10月3日，星期一。
早晨，工人们上班路过宣传栏的时候，再次被吸引了过去。
上边又贴上了一张大字报！
“向领导班子表决心？这不是跟昨天的一样吗？”
“王恩泰是不是疯了？昨天被厂子批得狗血淋头，今天又贴上，他到底咋想的？”
“我倒觉得这小子说不定真能搞出点名堂，把我们厂带出困境！”
……
王恩泰再次被叫到厂长办公室。
“王恩泰，又把大字报贴上，还没完没了了是吧，你几个意思，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叫造反！”
汪连刚越说越气愤，直接把大字报撕碎，扔在王恩泰身上！
“王恩泰，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把你怎么着？你信不信我直接开除你！昨天我咋跟你说的，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你眼里还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厂长！”
汪连刚满脸通红，一大通火发出来，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子火药味。
不少工人都趴在门外偷听。
有的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
有的为王恩泰捏把汗。
砰！
汪连刚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王恩泰，你就是个混蛋，这事要是传到市领导耳朵里，他们怎么看我！好，你不让我好过是吧，你也别想好过，从今天开始，你停职检查！”
“凭啥让我停职？”王恩泰忍不住反驳道。
“你还好意思问，你看你这两天做的事，明显是目的不纯，你要搞乱我们厂，你就是害群之马！”
王恩泰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道：“汪厂长，农村承包土地到户，让农民过上了好日子，我承包厂子，还不是为了让大家也过上好日子，怎么就成了害群之马！”
汪连刚气得牙痒痒！
“这能一样吗，中源厂是市里管的国企，国企怎么可能承包给你个人，你没有脑子吗！”
“厂子都快倒闭了，我有办法救活，让厂子重新焕发生机，为啥就不能承包！”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小子就是要抢班夺权，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趁早死心！你现在给我回家好好反省！”汪连刚就差要动手揍王恩泰了。
王恩泰出了办公室，围在门口的工人赶紧让出一条路，目送王恩泰离去。
办公室主任牛俊如大手一挥，“行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一个个的干活不行，看热闹比谁都积极！”
牛俊如把工人们撵走后，进了厂长办公室。
汪连刚正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明显气得不轻。
“厂长，您消消气，别因为这事气坏了身子！”
“牛主任，你说说，这叫人干的事！”
汪连刚又向牛俊如吐槽了一番王恩泰。
牛俊如附和道：“王恩泰确实有些不像话，弄得厂里很被动！”
“他那是不像话吗，简直就是要抢班夺权！”
又把王恩泰骂了一通后，汪连刚问牛俊如：“现在工人们思想动态咋样？牛主任，我要听实话！”
“人心惶惶的，毕竟厂里效益本来就不好，过了这星期就停产，王恩泰又搞出这么一出，很多人被他蛊惑了，为他拍手称快！”
砰！
汪连刚又一次拍桌子！
“这个王恩泰，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国企就是这样，领导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你通知领导班子，下午开会，先给一个处分，让他嘚瑟，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这种不正之风，必须给他刹住！”“还有，你跟工人们说说，王恩泰这个人心术不正，跟着他，干不出什么好来！我们是国企，班子都玩不转，他一个普通员工，又怎么可能扭转形势！”
“效益翻番，工资翻倍，这些都是谎言，不过是为了蛊惑人心罢了！”
“牛主任，你要跟大家说清楚，千万不要跟着王恩泰走上邪门歪道，这是会万劫不复的！”
汪连刚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大通。
牛俊如答了一声是，退出了办公室。
汪连刚正在气头上，还是离的远远得好，免得引火上身。
他也是愁眉苦脸。
让他一个办公室主任去做工人们的思想工作？
这不是扯淡吗！
自己就是个办公室主任，连领导都算不上，思想工作得你们领导班子亲自抓才行啊！
而且，他都听说了，大多数工人是愿意让王恩泰承包厂子的。
王恩泰在大字报里说，他有三十六计，能让厂里的效益好起来，工人的钱包鼓起来！
这种时候去跟他们说离王恩泰远一点，极有可能会引起众怒。
牛俊如决定，先沉两天再说。
……
王恩泰回到家，严谨下的挂面刚好出锅。、
“严哥，你咋还没走，你这是吃住都在我这了？嫂子和朵朵你不用管了？”
严谨往自己碗里加了几滴醋。
“我这也没办法，很多人都知道我回来了，都想让我带着他们去深市挣钱，我这不是为了躲他们？如果我带他们去了，那你挣得不就少了？”
严谨扒拉了一口面条，嚼嚼咽下去，继续说道：“当然了，你要是不乐意我住你家，也没关系，我走就是了，大不了不就是带着他们去挣钱吗！”
“别，严哥，你就安心吃住在我家，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把严谨这个财神爷拱手让给别人？这么傻的事情，王恩泰坚决不做！
王恩泰嘿嘿笑了几声，“严哥，你啥时候去我们厂谈收购的事情啊？”
这两天，老是自己顶在最前边挨骂，严谨啥事也不干，也不说收购的事情，他心里是不舒服的，是有情绪的！
只是不敢在严谨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吃完饭，睡个午觉我就去找你们领导，也该见见他们了！”严谨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自己也该出场了！
下午两点。
“老王，把你那套西服拿出来借我穿穿！”
王恩泰有些不乐意，那可是自己唯一的一套西服，花一百多块钱买的，他准备留着结婚穿！
“严哥，你是开工厂的大老板，你自己没有西服？干嘛穿我的啊！”
“我懒得回家换，来来回回又浪费时间，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拿出来，还想不想挣大钱了！”
王恩泰被挣钱两个字拿捏得死死的！
他很不情愿地把西服找出来。
“你别跟我弄脏了，我结婚的时候还要穿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别那么小气，再把皮鞋和领带拿来，到时候给你一个副厂长当当！”
……
三点，严谨出现在中源方便面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