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又是一年除夕，我正准备切开小生日蛋糕，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我随手接起，没想到那边传来了讨厌的声音。

　　“顾湛，回来吃年夜饭吧，我们一家人都在等你呢。”

　　“是啊是啊，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快回来吧。”

　　“顾湛，回来吧，爸爸妈妈可想你了，妹妹也总是念叨你。我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回来就行。”

　　我本来准备一口回绝的，但想到快高考了，我的户口还握在他们手里。

　　“好啊，我下午就回去。”

　　听到我的答复，大家都松了口气。只有顾长宁装不下去了，连“拜拜”都没跟我说。

　　敲开门，他们一脸笑容，仿佛把孩子逼得出走的人不是他们。

　　“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不带行李？也不喊人了。”妈妈低头埋怨，随后将我迎了进去。

　　入席坐下，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鼻腔。

　　每一道菜都裹着绿绿的香菜，甚至连白菜都放了。

　　看着顾长宁微微得意的脸，我拿着筷子没动。

　　“快吃吧，这顿大餐可是长宁特意做的，费了好大功夫呢。”爸爸看起来颇为自豪。

　　顾长宁一边为每个人倒饮品，一边羞赧地笑。

　　“没有没有。能为大家做这顿团圆饭，我很高兴。

　　“今天最主要的还是想为前年的事情向顾湛赔罪。”

　　说完他抿了一小口酒，桌上的氛围一下热腾起来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吃吧，待会饭都凉了。”爸爸笑着招呼大家。

　　“快吃快吃，新年呢，不提那些了。”

　　妈妈满面笑容地为大家夹菜，估计在她心里早就替我做主原谅他们了。

　　短暂轻松后，气氛又冷寂了下来，因为我没动筷子。

　　妈妈皱起眉头，不满道:“做什么呢，顾长宁都这么有心意道歉了。而且过了那么久，你还放在心上，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我还是没动。

　　这惹得大家长勃然大怒，他“啪”地一声拍下筷子。

　　“别蹬鼻子上脸，让你出去玩几天还会给家人看脸色了！”

　　呵。

　　“我第一次吃香菜就差点因为过敏死了。从那以后，家里没再买过香菜。”

　　“而现在，每个碗里，包括这小蘸料，”我随便拨了下手边的小碟子，只觉得可笑：“都沾满了香菜。”

　　“怎么，为了领你们的情，我拿命吃吗？”

　　刚刚还怒火中烧的人立刻噤了声，像没用的哑炮仗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开始找补。

　　“长宁又不是故意的，他这不是不知道吗。把香菜挑出来就好了……”

　　不知道？挑出来？

　　真是偏心偏到嗓子眼了。

　　“够了！”爸爸像头暴怒的狮子似的。

　　“好不容易过年团聚，你存心让家人不高兴是吗！”

　　妈妈也皱起眉头：“顾湛，原本以为让你在外面吃点苦，你就会懂事点了。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自私自利，太让我们失望了。”

　　“大家不要为我吵了，都是我的错，我向顾湛道歉，是我做饭没顾及到每个人的口味。”

　　顾长宁迫不及待跳出来，看似揽责，实则拱火。

　　“顾湛，你有什么气就冲我发吧！是我没注意好这些细节，只想着让你高兴点。是我错了，你骂我吧，不要怪爸爸妈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长宁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们为什么要向一个抛弃家庭的人道歉，不值当。”率先发声的是顾曦。

　　“长宁，不用道歉，妈妈护着你。不能因为你懂事，就总是你受委屈。”

　　最后是我生理上的爸爸下了定论：

　　“顾湛，我们家供不了你这尊大佛，既然不能好好吃饭，门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