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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撒风

  “不好意思。我是头猪,只拱自己爱吃的白菜。”我依旧不咸不淡地说。

  我能肯定,只要我敢躺过去,就甭想再站起来。

  蓉蓉好像真被我激怒了,拎起外套就走,摔完门也觉得不解气,又在外面踹了几脚“不识抬举的愣子!别让我看见你跟洛亦可搅在一起!”

  我看盯着窗外,直到看着她一个人走远,心说不愧是江湖骗术第一家,演得真到位。

  蓉蓉刚才所说,我一句都不信。

  她来的目的,只是帮老掌柜传话。

  六宫粉黛一顾倾城是皮门手段,敲打的是胖子卖假药伤了洛亦可这事。

  说不拦着底下人单飞,又扯出辈分,无非是想告诉我出货要找同辈,直接找他洛山河,桃仙姐行,我不配。

  派蓉蓉而非其他人,应该是老掌柜下午看见我纹身上有两只眼,下意识以为她和我同辈。台阶也给我了,出货高一成,拉个主顾。

  “果然,江湖到老都得练。”我感慨道。

  被不疼不痒敲打了一下,汇远斋这篇也就揭过去了,连带着我心头那种不舒服的直觉也烟消云散,估计没有什么后续手段了。

  我掂了掂包里揣着的五万块:“暂时解决了温饱问题,这趟不亏。”

  几分钟后,我把淋浴水量开到最大,清洗着陈年的污浊。

  后背上,血痂在水流的浸泡和冲刷下缓慢脱落,纹身也完整的展现在镜子里。

  图案是一名老叟,醉卧在山林怪石间,画风洒脱写意,奇特的是,他微眯的双眼下,还生着另外的七只竖瞳,总计九只眼。

  “真按辈分算,早就乱套了。”

  我补觉到早上才办了退房,到旁边的通讯市场买了当时挺火的诺基亚E71,打通了我唯一能记得住的号码。

  对面传来懒洋洋一声喂,然后就是狂砸键盘的声音:“扔雷啊,掩护我!”

  我有些无语:“二军?”

  “绕后啊,都傻站着……卧槽,瞎爷!你这是出山了还是让人堵了,要我带榔头救你不?”二军激动得踹倒了凳子。

  我平静道:“别废话,接不接活?”

  二军大喊道:“接!瞎爷赏饭还能不接吗?你等着,啊,定位到你了,通讯市场是吧。”

  电话被挂断。

  我有些满意,就冲能定位我的最新款手机这点,找二军没错。他算是我混旧货市场的“馊饭搭子”,比我晚俩月卖到公铁桥。

  从我这尝到甜头的张哥像是悟了,收人先问本事,不会直接弄残,二军也一直说他欠我一条腿。

  二军念过技校,是乞丐窝里唯一的电脑高手,我用墨镜唱双簧坑人的时候,他就负责给张哥调试信号。

  更重要的是他属狗鼻子的,打探消息从不出错,是做“撒风”的好料子。

  所谓撒风,就是给收阴人打探消息的人,收阴人有余钱时,也会主动洒给值得投资的人,叫养风。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阴物远比古玩少。

  二军就是我跟桃仙姐走南闯北时养的“风”,他那时刚得到失散多年的爸妈双双出了车祸的消息。我把桃仙姐给我练手的八万块一股脑给了他。

  我那时还担心被骂心慈手软,不料却得了桃仙姐的赞许:“十风九不成,你找的这个也许成器。”

  眼前,“也许成器”的二军来了,坐骑不是自行车,而是一台三手夏利。

  看着方向盘和座椅上的油渍和烟灰,闻着内室熏臭的味道,我差点怀疑是当初的人贩子回来了。

  二军勾了勾手指说:“瞎爷,你有地方住吗?要不要搬我家来,追忆当年水泥管里的岁月。”

  “不稀罕你那狗窝,跟我走一趟吧。”我有些嫌弃的系上了安全带。

  “成,都听你的,说地儿吧,第一站哪?”二军一拧车钥匙,三手夏利晃悠两个小时才到村里。

  爬山到了破庙门口时,他已经气喘如牛:“瞎爷,就算你不爱跟我住,也可以在城里租房啊,这荒山野岭的地界,咋倒腾古玩啊?”

  “这次,咱们不玩古玩。”我语气淡定道。

  选破庙落脚不是租不起房,而是因为收阴人经手的东西特殊,很多是不能现场处理的,安家在市区一旦伤了人,会惹麻烦。

  二军不解地问:“啊?那咱干点啥?”

  我简单给讲了收阴人的事儿,他听得直眨巴眼。

  我以为饶是他的脑袋着实够用,抓重点的能力强,初听阴物这玩意也是云山雾罩,就想再给讲一遍。

  谁料,二军一拍额头:“你咋不早说?你说的这玩意好像我家里就有一件。”

  “啊?”这次轮到我眨巴眼了,“你整明白了,阴物可不是满大街捡破烂,你身上也没阴物的气息啊。”

  二军说:“那是因为我觉得害怕,俩月前给扔了,之后也没敢回家,一直睡网吧来着。”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捞干的说道:“当年你周济我八万存医院,爸妈没几天就走了,退回来六万,办完白事还有不少。我寻思跟你搭伙那会儿也学了点东西,就在旧货市场那边摆了个赌串儿摊。有次,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输急眼了,说拿法宝抵债……”

  听到这,我已经不用往下听:“那道士后来卖你什么了?”

  “啊?你咋知道?我出事之后又看到了道士,他卖了我这个。”二军说着从领子里拽出一个八卦镜吊坠。

  我又问:“法宝是啥?扔哪了?”

  “一个铜的八角铃铛,看着有年头了,扔别墅区那边的水井了。你说我会不会有事啊?”二军有些担忧道。

  “当然有事,有大事了。回家看看,不行就报警吧!”我颇为无奈地说。

  二军眨眨眼:“警察还管捉鬼?”。

  我直接赏了他一脖拐:“屁的捉鬼,你被骗了,家里应该早搬空了。也许还连着你邻居都遭了殃。你现在就祈祷那八角铃铛是假货,要是真货就只能沾天水,沾地水会害人的。”

  天水指的雨水露水活泉水,地水就是井水渠水阴沟水。

  “这么严重?”二军当我面给邻居刘婶打了电话。

  果然,刚接通就听到刘婶开骂:“二军子你个不老地道的玩意,房子租给些个啥子人?整天搞东搞西,临走时搬家公司的钱还是问婶子我借的!你倒是给讲讲啥时候还哩?”

  二军越听脸越白,急慌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PDA,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后,屏幕上弹出两条新闻。

  “震惊!勃北中山紫苑别墅区突发怪事,夜间遛弯居民多人昏迷,均为惊吓所致。”

  “中山紫苑3号VS京城81号,谁是最强凶宅?”

  看到这,二军扭头看向我,艰涩问:“瞎爷,这……咋整啊?”

第六章: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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