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权力的兑现
头发凌乱的叶梅趴在床上身子一阵阵的前后晃动，喘息的间歇挤出两个字，“是谁？”
“你前任，谢安石。”张名扬更卖力了，就好像这样能击垮谢安石一样。
“他们文联经常去宣传部，挺正常的。”叶梅脸上带着潮红，满心的不以为然。
“他从文联调到宣传部了。”张名扬停下了，看着这个趴在自己身前像一只狗一样的女人说道：“现在是张国富的秘书。”
叶梅想说话，被张名扬一巴掌打断了，张名扬疯狂且凶猛，像是一只野兽，红着眼嘶嚎着：“张国富现在是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谢安石是他的秘书，你说说他什么身份。”
当官的事情，叶梅不懂。她不知道宣传部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这个部门有什么权力。可张名扬清楚，自己现在的事情就归宣传部管。整个城市的宣传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文化建设工作，所有的媒体，都被宣传部撰在手里。在谢安石的眼里，自己怕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那又怎么样？他就是个秘书，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只是不断地用力，直到最后倾泻出来，一根烟叼在嘴上，张名扬才开口道：“他只要在宣传部吹吹风，我的生意就完了。”
“不至于吧。”叶梅语气终于有了些变化。
这个蠢女人终于知道怕了，张名扬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他又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女人和谢安石作对，如果把这女人送回去，他会不和他计较吗？不会，肯定不会，怕是会觉得自己在羞辱他。又是一阵自嘲的笑。
“你笑什么？”
“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张名扬顿了顿问道。他知道谢安石是个穷学生，没见过什么钱，或许送他点东西，能有用。心里盘算着补救措施的同时，又觉得可笑，这才多久，就成了这样。
“你什么意思？”叶梅愣怔了半晌，终于明白张名扬打算做什么，“你给他送东西？他凭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破秘书。”
“破秘书。”红了眼的张名扬扯着叶梅的头发，嚎叫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个屁。破秘书，哈哈哈，破秘书。”
“你疯了，张名扬。”叶梅好不容易挣脱开，瞪着双眼发红的张名扬，“我是不懂，你早干嘛去了，你说他这么厉害，我就该跟着他，现在给他送礼，我还要不要脸了。”
说完气话，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叶梅哪怕是再蠢也知道自己和谢安石已经没了机会。
良久的沉默，把黑夜打点得空洞起来。路上的救护车在嘶吼，尖锐的声音不要命地冲进来，在催促着他们，快点，快点，快点想办法。
“他喜欢下围棋，我以前经常听他说起一款棋盘。”叶梅说。
电脑的屏幕亮着，两张拧在一起的脸，挤在光里。“两万多，就一个木头墩子。”张名扬拖拽着鼠标说：“你确定他真喜欢这个。”
“就这个，每天都在看。”
“两万多。”张名扬说。
又一阵沉默，“还得送点钱才行。”他说。
张国没交代多少事情给谢安石，宣传口的工作也在他的能力范围里，一切都在稳步地走着。送完书记回家，老马顺道把他带回了宣传部的家属院。
“明天周末，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谢安石对司机老马说。
“好啊，也忙了这么久了，是该宰你一顿了。”车里的老马毫不客气地说了个地方。
领导跟前最亲近的两个人就是司机和秘书，两个人的关系可以很好，也可以水火不容，但水火不容的时候，总是得有一个离开。面对跟了张国富十年的老马，谢安石清楚地知道，出了什么矛盾，走的肯定是自己。
这短短时间，张国富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了不少。外边养了几个女人，几套房子，和老婆的关系，老马大概是憋久了，在他面前把不住门。他语气里充满了羡慕，这种羡慕捎带上了谢安石，在老马看来谢安石是公务员，放在他们老家，就是一个镇长，这些人花的都是公家的钱，开着红旗车，看病生活都是免费的。
当然老马也知道谢安石没多大的权力，也没那么体面，但在他眼里，谢安石是个当官的，只要是官，总是比他这种平头老百姓过得滋润。老马也认定了能和自己的老板走在一起，这个谢秘书也不会有多干净。
这些杂七杂八的心思，谢安石摸不清楚，但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看着车子开走，他想就当是给老马拜码头了。
张名扬就已经抱着箱子，站在宣传部家属院外，等着拜谢安石的码头，“安石，好久不见。”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谢安石没想到会看到张名扬，脸上没给他半分好颜色。
“安石，我是想，我们之前应该有什么误会。”张名扬点头哈腰，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卑微。
“没什么误会。”谢安石没想和这个抢了自己女人的老同学多说什么，走进了院子。
老家属院正在换物业，没了保安，张名扬顺理成章地跟了进去，抱着箱子急促地说：“安石，咱们这么多年啊同学，认识了快十年了，说真的，我以前就特别佩服你。”他紧跟着谢安石，解释道：“那事儿真不是我想做的，你也知道叶梅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
追着谢安石越来越快的步伐，张名扬喘得更厉害了，三步当两步，一路跟到了单元楼外。
眼看着他就要跟上楼，谢安石终还是再开了口，“有什么事情，你就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喜欢下棋。刚好，朋友送我了一张。”张名扬把东西放在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谢安石看着那三尺见方的箱子问道。
“安石，咱们说到底是同学，又这么久朋友，事情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个罪，东西你就收下。”张名扬边说边退，话说完人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