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整整三个月，余淮舒日日请安。

　　每一次她走后，我都会在大殿或花园之中，藏下几张阿姊的独门秘方。

　　而我，忙里偷闲，竟然培育出阿姊口中那美丽而又美味的蘑菇。

　　绚丽的红色，亮眼的湛蓝，神秘的暗紫……

　　看着余淮舒偷偷移植，我笑得前仰后合。

　　阿姊说得不错，果然是暗刃还需枕边人啊！

　　桑烨，你的时日不多了。

　　留给我的时日，也是不多了。

　　直房的动静一天比一天小，后宫的大小事宜更是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

　　上到修建金屋藏娇，下到例行采买，每一件都是我用心良苦。

　　桑烨看着我日复一日的转变，笑着摸了摸我的右手：「阿芜，你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妻子了。」

　　「女子还是以夫为天，做这些内宅之事得心应手，仿佛天生的能力一样。」

　　「看来，她也有错的时候啊！」

　　「她是错的！是错的！」

　　我看着他逐渐疯狂的样子，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是，我是错的。」

　　后宫有条不紊，前朝更是顺风顺水。

　　有余家父子在，所有不和谐的言语、不正常的事情，全部被扼杀在摇篮里。

　　整个皇城上下，唯桑烨一人马首是瞻。

　　他从未有过这样快活的日子，更是已经忘记阿姊的存在。

　　也同时忘了，阿姊曾经的教导。

　　他忘了，但是我却时时刻刻铭记于心。

　　民可载舟，亦能覆舟。

　　业精于勤荒于嬉。

　　男女生而平等自由，男人可成大事，女子亦可。

　　……

　　又是三个月过去了，直房那边再一次传来动静，我听到了那些曾经的呼唤。

　　阿芜，你是个女子，但不应只是个女子。

　　你可以是潇洒饮酒的文人墨客，可以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更可以是翻天覆地的……

　　我回到了寝殿，下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示弱，桑烨对我的监视已经慢慢放松，再加上整个殿里全部被换上我的人。

　　我自是放心。

　　子时一过，我拿出阿兄曾经留给我的丹药，眼中一闪而过的坚毅。

　　我将军府百年传承，虎卫营英魂不散，他桑烨凭什么以为我们会被斩草除根。

　　草易断，根难折。

　　阿姊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看着窗外月影朦胧，一抹绿色悄悄破土。

　　我知道，这一日终究是来了。

　　丹药入口即化，一如阿姊曾经给我那颗巧克力，苦涩黏住嗓子，让我呼吸困难。

　　唯一不同的是，巧克力苦涩香甜，这丹药却是苦到心里。

　　我知道，这份甜，在后面呢！

　　整整一晚，我的浑身湿透，汗水顺着发丝一点点落在棉被之上。

　　春风吹动雕花木窗，也吹动了我经久未衰的心。

　　我想，这一切终将落幕。

　　后宫的红墙绿瓦，困不住我的人，更困不住我的心。

　　「阿姊，你会保佑我的，对吗？」

　　「阿姊，是桑烨他不配为一国之君，他不配领导百姓走向盛世。」

　　「但是，我叶芜，可以！」

　　我看着白皙光滑，没有一丝一毫伤痕的身躯，有一种凤凰涅槃的快意。

　　父兄曾经的一战，救了药王谷上下千条性命。

　　药王谷以神药回赠，感念他的救命之恩。

　　我的父兄，你们的在天之灵，会不会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