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爸，你说句话呀！」她去跟我爸哭去了。

　　还指望我爸给她出头呢。

　　但我爸只是叹气：「二妮，咱家收了那么多彩礼……」

　　他才不会为我奶出头呢。

　　只要人家不来跟他要回彩礼，别说打伤打残，就是打死了，他也无所谓。

　　我奶只能哭。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了！」

　　「他打人没轻重的，我万一被她打死了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才换了一条命。

　　就这么被打死，的确可惜。

　　我想了想，才说：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一会儿我去走一趟，跟二姐夫说说！」

　　我奶听了，立刻不哭了。

　　反而充满慈爱地看着我。

　　「还是强子有良心，那你可好好跟他说，让他莫再打我了！」

　　我下午亲自送她回去。

　　我那老光棍「姐夫」正坐在屋里喝闷酒呢。

　　见我和我奶回来了，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瓮声瓮气地问：「还知道回来？」

　　我故意大声骂他：

　　「姐夫，你也太混了，我姐犯了什么错，你这么打她？」

　　「你别当我老胡家没有人，你再打我姐，我跟你不客气！」

　　我姐胆战心惊地看着我，问：「强子，你好好说，别跟你姐夫嚷嚷……」

　　她估计是怕老光棍事后找她算账。

　　老光棍那眼睛跟要吃人一样，一拍桌子，大骂：

　　「你怎么跟我不客气？我花了三十万，娶了个破鞋回来！」

　　「你们家口口声声跟我说她是个黄花大闺女，结果呢？」

　　「我真该找你们要回彩礼钱！」

　　我暗自窃笑。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我故意大声问：

　　「胡说八道，我姐怎么可能不是黄花大闺女？」

　　我看向我奶。

　　她心虚地撇过头去。

　　我为什么会被糟蹋，她清楚得很。

　　现在轮到她自食恶果了。

　　「我能冤枉她嘛？」

　　「姥姥的，烂货一个！」

　　「不知道在外面被多少男人睡过了，一个破鞋也敢要三十万彩礼！」

　　他骂骂咧咧的，说话要多难听就多难听。

　　我奶屁也不敢放一个，缩在门边像个鹌鹑。

　　我当即倒戈：

　　「姐夫，你别生气，我也没想到我二姐是这种人！」

　　「不过她还年轻，能生娃呀，让她给你生几个大胖儿子，你也不亏嘛！」

　　「以后她不听话，你打她，我们家绝对没二话！」

　　我奶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遭到了重大背叛。

　　我可懒得理她，还帮着老光棍一起骂她。

　　跟老光棍一块儿喝了酒，把他哄高兴了，跟我称兄道弟的，还亲自送我出门。

　　我前脚刚走，老光棍又把她揍了一顿，怪她回家告状。

　　这可是我奶自己选的。

　　她说了，怕我活在世上受罪，她替我来受。

　　求仁得仁，以后有的是罪受呢！

　　9

　　不过我奶还是很猛的。

　　毕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这老光棍还真不是她对手。

　　三个月后，老光棍「意外」摔下山死了。

　　我奶得以解脱，又回了家。

　　我当然不能让她这么轻松就摆脱命运的毒手了。

　　当即对我爸和我妈说：

　　「你们看，我姐现在又是一个人了，老在家待着也不是个事儿。」

　　「你们赶紧张罗一下，再给她找个丈夫吧！」

　　我爸妈自然不会反对。

　　这可是又能卖一笔彩礼的好机会。

　　两人还一合计，立刻去找媒婆打听了。

　　可这次我奶不干了。

　　她知道我爸妈什么德行，只看钱，不看人。

　　如果再给她找一个老光棍那样的，她可又要进火坑了。

　　所以她决定效法从前的我，连夜出逃。

　　那我能饶了她么？

　　我俩眼一直盯着她呢。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我就把她卖了。

　　我爸妈把她抓回来，一顿好打，五花大绑关进了黑屋里。

　　「这二妮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不许放她出来！」

　　「饿着她，看她还有力气跑不！」

　　我好心去给她送饭，免得她饿死了，那就太便宜她了。

　　我奶哭着求我：

　　「强子，你放我走吧，姐到了城里，挣了钱都给你花！」

　　「我去城里也能找到好人家，到时候也能要一大笔彩礼！」

　　我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她眼冒金星：

　　「别做梦了！」

　　「去了城里，谁还能管到你？」

　　想进城？想跑？

　　那可不行啊。

　　不是要替我受罪么，那就好好受着。

　　在我爸妈的卖力运作下，我奶又被嫁出去了。

　　这次换了二十万彩礼。

　　这回是个老鳏夫，刚死了老婆还不到半年，跟她也算般配。

　　就是听说，他有个厉害的老娘，他刚死的老婆，就是被她娘逼得走投无路跳河自尽的。

　　不知道我奶这次能撑多久？

　　这次没等我找我妈伸手，她就主动把钱给我了。

　　「强子，你手里现在一共六十万了吧？可以去省城买房了！」

　　我笑笑，收下了：

　　「放心，这事儿我有数！」

　　我的确去买了房子，但没在省城买。

　　在省城租了一套房子，假装是我买的，把她和我爸接过去看。

　　俩人都高兴坏了，回村逢人就吹，说我买的房子又大又漂亮。

　　他们托人帮我介绍对象。

　　因为我在省城买了房子，还真有不少傻子送女儿过来跟我相亲。

　　我故意挑了一个狮子大开口要四十万彩礼的。

　　我爸妈当然不同意。

　　「强子，那一家太贪了，这种女孩子不能要，败家精！」

　　「我瞅着那个叫三花的闺女不错，屁股大，一定能生儿子！」

　　我当然不同意，态度强硬地说：

　　「不行，我就喜欢晓梅，非她不娶！」

　　「彩礼的事儿，你们快想办法！」

　　「不行就让我二姐再嫁一次。」

　　「再不行你们就去卖血卖肉卖器官，反正必须要给我把彩礼凑上！」

　　我妈哭得呀，真的挺惨的。

　　但是我态度坚决，声称不让我娶晓梅，我就出家做和尚。

　　俩老的在家唉声叹气，但是我姐才刚嫁了几个月，他们也不可能撺掇她离婚。

　　只能想别的办法。

　　可我爸只是个农民，又懒又馋，要不是靠我奶，他连媳妇儿都娶不上。

　　他哪有能耐弄钱啊，我奶死了，借钱都没人愿意借给他。

　　我给我妈出了一招：「现在城里都流行网贷，你想办法借网贷啊。」

　　我妈也不算太笨，愁眉苦脸地问：

　　「那我跟你爹年纪大了，也挣不到啥钱，到时候拿什么还啊？」

　　我满不在乎地说：「还不上就不还，躲出去就是了，人家还能把你吃了？」

　　「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我就稀罕晓梅，我谁都不娶！」

　　「你们要再不快点，她相中别人了，我就把头剃了当和尚！」

　　「让你和我爸老了没儿子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