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殉情

　　晚上九点，飞机抵达F城。

　　李影安连夜赶回来。

　　副总来接机了。

　　出站口，副总在人群里使劲招手，一直喊着李总。

　　李影安走到他面前。

　　一碰头，副总马上笑着汇报：“胡蝶已经进手术室了。”

　　“你告诉她了？”

　　李影安蹙眉。

　　起飞前，他给副总打过电话，让副总别告诉胡蝶。

　　副总一脸心虚的样子。

　　“您一开始说的那些话，可让她哭惨了，宁愿瞎了也不肯接受治疗，我是怕万一耽误了手术时间，她真的瞎了……”

　　“就算瞎了，也是她自己找的。”

　　副总的车停在路边。

　　他一边给李影安拉开副驾驶的门，一边撇了撇嘴，说：“可是到最后，替她心疼的人，还不是您啊……”

　　李影安钻进车内。

　　副总不放过他：“我说的对不对？”

　　他替他们操碎了心，只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副总不确定刚才的间隙李影安有没有回答过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对吧？”

　　李影安嗯了一声。

　　“不过有老爷子这座大山压着，你们这段感情，注定坎坷了。”

　　副总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

　　“家里那位，到底对老爷子做过什么，老人家这么力挺她……”

　　“……”

　　“最近又有小道消息出来，说那位救过老爷子的命，落下一身伤病，不好再嫁人了，所以才……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

　　“这次过去找她，你们谈得怎么样，其实只要她愿意主动离婚……”

　　“你烦不烦？干嘛一直提她？”

　　李影安突然发火。

　　副总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停在红灯前。

　　“李总……这么反感她吗？”

　　李影安根本不想回答他。

　　副总咂舌。

　　他在公司见过叶离几回，喝过人家买的奶茶，也吃过人家送的点心。

　　明明是个挺好的女人。

　　长得挺漂亮的，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媚眼如丝，近乎妖冶。

　　对上她的笑容，那短暂的几秒，他的心跳，都变得不受控制了。

　　他是男人，他懂男人的心思，也毫不怀疑公司里大部分男同事，和自己一样，对叶离产生过罪恶感。

　　所以一看到她，他都避而远之。

　　“滴——滴——”

　　后面催命的车喇叭声！

　　副总游走的魂，一下子被唤回来了。

　　猛然惊觉。

　　前面绿灯亮了！

　　“看路。”

　　李影安撇了他一眼。

　　副总一脸心虚。

　　发动车子后，行驶了一会儿，副总偷偷撇回去，李影安还是那个李影安，天之骄子，注定不平凡，而完美的侧脸轮廓，岁月的磨砺，渐渐透出来锋利。

　　他觉得……

　　李影安是那个例外。

　　不属于大部分男人之一。

　　不喜欢叶离。

　　……

　　好在很快抵达医院，车上僵滞的气氛，一下车，随即被风吹散。

　　病房里，胡蝶做完手术，整个眼部缠上了纱布。

　　除了眼睛，她的脸上还挂了彩，左脚也骨折了，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像只被遗弃的宠物，可怜兮兮地坐在病床上。

　　李影安走过去。

　　“还闹吗？”

　　他的声音，富有穿透力一样。

　　胡蝶浑身一震，忽然狠狠抓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突如其来的举动，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

　　李影安绷着脸色。

　　副总都替他开始急了：“胡蝶，李总都赶回来了，你说你这是干嘛呢——”

　　“他不是不要我了吗？”

　　哭诉的声音，隔着棉絮，闷闷地传出来。

　　“他都为了你的事飞去澳城找那位了，怎么会不要你……”

　　“真的吗？”

　　胡蝶扯下被子，一点点露出脑袋。

　　“当然是真的。”

　　回答的人仍是副总。

　　“李总，我不要离开您……”

　　“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李总活得好好的，又不需要你殉情，怎么就扯到死了？”

　　副总纠正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胡蝶越描越黑，于是越哭越凶。

　　李影安懂她的意思。

　　至死不渝。

　　他知道，有人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