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闺女的转变
其实当初老公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卢桂花也是不咋赞同的,毕竟很冒险的。万一因此事被人告发了,丢了厂长的职务,简直得不偿失的。
“合同工就合同工呗,工资待遇又不差多少,何必让我爸再冒风险,非得弄成厂里的正式工哦?”
卢桂花竖起耳朵听着。
黄芩不紧不慢的说:“只要他们工作上不犯什么错误,到时间厂里肯定会照常续合同的。当一辈子合同工咋了,照样也能退休不是?”
这样一来,主动权就掌握在了黄厂长的手里。
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这饭碗定是端的牢:一旦他们想欺负黄家是绝户头,等合同期一到,立马就能将他们赶出去。
想到这里,卢桂花的眼睛都亮了,她咋从没过这一层呢?还是亲生闺女贴心,处处为父母着想。
她早就察觉了,那群白眼狼根本就养不熟,别看他们现在乖巧,说不定哪天办好正式工作,就不会把黄家放到眼里了。
唉!要不是黄厂长封建思想严重,她才不想过继什么“儿子”!
黄芩低头扒着饭,觉得自家种的蔬菜比肉还香,一口气吃了半盘子的菜。
卢桂花见闺女吃得香,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以为是她一时兴起呢。
饭后,黄芩瞌睡极了。她在那个时代就有午睡的习惯,爷爷说,午睡最能养精血,所以她也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
她有些发懵,以前的自己,午睡也就半小时的功夫,换了这具身体后,咋就睡了一下午呢!
还好她们车间是轮班,她今天不用上班,否则就要算是旷工了。
吱——
门开了,卢桂花端着碗进来,见她坐起身来,忙道:“闺女醒啦?快喝了这碗绿豆汤,我熬了一个小时呢!”
绿豆汤败火解暑,是老百姓们暑热天常喝的平价饮品,黄家也不列外。
卢桂花每日都会熬上一锅汤,先舀出来一碗最好的,特意加了白糖,留给闺女。剩下的汤其他人喝。说起来,他们都是沾了黄芩的光呢。
一只白瓷大碗递到她眼前,碗里是碧莹莹的绿豆汤,熬得汤稠豆软。
“汤里加了两勺白糖,好喝着呢!”卢桂花又补充了一句,黄芩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啥?
两勺白糖?
吓死她算了!她都这么肥了,还敢吃糖?
“妈,我…我不吃甜的,”她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最近牙疼,怕是上火了!”
卢桂花心疼的不行,叮嘱她赶紧去厂医务室看一看,抓点药吃。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她看着手上的绿豆汤,懊悔道:“早知道你牙疼,我就不放白糖了!”
白糖也是年代的稀缺品,想买到还得去托人。
副食公司有个营业员,是卢桂花的好姐妹。所以黄家不止有白糖,就连奶糖、酥糖等紧俏货家中也是不缺的。
“妈,咱家有闹钟吗?”黄芩想到明天要上班,她不确定这具身体啥时候能醒。而原身的亲娘,极其宠爱她,肯定不会早早的叫她起床。如此看来,她必须找个闹钟,叫醒自己才行。
卢桂花疑惑的问:“要闹钟干啥?”
闺女上学这些年来,都没用过闹钟哩。
“早睡早起呗。”黄芩实话实话,她想早起锻炼锻炼,早日甩掉这身肥肉:“还有,我可不想迟到旷工的。”
”锻炼啥呀,闺女,早上多睡会儿人精神。”卢桂花听到黄芩要早起,心疼得不行。
黄芩所在的车间里,车间主任还是黄厂长提拔的呢,迟到旷工啥的,也不算啥大毛病,他肯定会酌情照顾的。
说归说,卢桂花拗不过闺女,去房间里找闹钟。结果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她记得就放在黄色樟木箱里了,咋就找不到了呢?
肯定又是那俩货拿走了!卢桂花气呼呼的想,自从俩‘儿媳’来到家里,总是丢东西,上次粮票放到桌上也没了。后来,她就把票证、钱啊啥的,都放到了黄芩的屋子里。
黄芩见找不到闹钟,决定过几天去供销社转一转,有合适的买上一只。
娘俩刚打开门,迎头就撞到了听墙根的齐焕荣。
卢桂花见了她更是恼火,这农村人听墙根的恶习气,咋就改不掉了?
“你在这里干啥?”
齐焕荣暗道一声倒霉,平时常看白兰偷听墙根,也没被发现过一次,自己咋就被母老虎逮了个正着呢?
她一脸的讪笑,打岔道:“妈,小妹,你们这是要去干啥?”
“没事,我去溜达溜达。”黄芩早察觉出大嫂不是个省油的灯,便没跟大嫂讲实话。又见天色渐黑,怕是供销社已到了下班的时间,便匆匆离开了。
“你不去厨房做晚饭,跑这里听个啥?”卢桂花不耐烦她,说话也不咋客气。
“妈,您误会了,”齐焕荣慌忙解释,伸出手来给她看:“我瞧着鸡窝里下了几枚蛋,这不刚掏出来!不如咱们晚上炖个鸡蛋羹吃?”
她紧张的望着卢桂花,暗地里捏了一把汗。心道幸好自己提前有所准备。
卢桂花养了一群母鸡,下的蛋本就是给家里人补充营养的。不像一些单职工的家庭,养鸡下的蛋要拿到集市上去卖,贴补家用。
齐焕荣笃定婆婆肯定会答应的。
谁知,卢桂花突然制止她:“不行,今天这几枚鸡蛋,你先给张彩英家送过去。”
齐焕荣愣住了:“为啥?”
“什么为啥为啥?人情礼往懂不懂?”卢桂花白了她一眼,径直往厨房走去。
卢桂花的本意是想跟张彩英划清界限。
黄厂长曾提过,张彩英的男人不会被提拔的。因为他技术差,人品也很差,搞不好群众关系。在这个年代里,群众基础还是挺重要的。所以,厂里不打算重用他。
于是,卢桂花便多了几个心眼,凡是张彩英送东西来,她必定要还些什么东西过去。这样做一是免得黄厂长受到牵连,二来也省得落人口舌。
她太知道张彩英的脾性了,嘴甜心狠,两面三刀,她才不要欠张家什么呢。
但她不想跟齐焕荣挑明,就怕她嘴巴浅透出风去,被人知晓了只说是还张家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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