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蜀地苏迁

　　“明镜高悬”

　　抬首凝神，一一细看挂在这益州府衙正堂中间的这四个字，楚暮潇微动眉梢，心头忍不住再生钦叹和感慨。

　　蜀地苏迁，才气独绝，诗词超脱，磅礴似海。

　　先前，他以为这苏迁，只是诗词造诣上已达登峰造极之势，没想到这一手的字，也写得这般卓然不群。

　　足以可见，这传言，都不可尽信，传来传去，少不了是要有偏颇的。

　　“郡王爷，在看什么？”

　　一进门，秦沐德便瞅见楚暮潇眼神幽幽的盯着那匾额不放。

　　他顺势也朝那匾额看去，蓦的瞧见左下首的落款，浑身一震，立马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恕罪！”他惶恐的俯下身子，躬身请罪，“此番事发突然，下官...下官来不及清扫罪臣苏迁的一众琐务。”

　　偷瞄了一眼楚暮潇的脸色，他又说：“下官这就着人拆下来！”

　　“且慢！”

　　楚暮潇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扣住秦沐德张罗着衙役高抬而起的手臂。稍一用力，秦沐德裹满肥肉的手臂，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

　　“郡王爷...这是？”秦沐德强堆着笑，试探的问。

　　“苏迁一案，尚未查实，押他入京，也只是大理寺办案的正常流程。秦通判一口一个罪臣，不合适吧。”

　　转过身子，楚暮潇正看着眼前这位年年考绩甚佳的秦通判，唇畔不明深意，勾起一抹浅笑。

　　眸间烁亮无比，直直投射向秦沐德，似乎想要扒开他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还是说，秦通判手上有足够的证据，定能坐实苏迁的罪名？”

　　“这...”秦沐德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常年被外放，从未与这端郡王打过交道，只听‘人’说，此人年纪虽轻，却极为难缠。

　　他原想着，一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黄毛小子而已，最多粘上京里子弟的纨绔气质，此番好好供奉着即可，谁能想到，说话眼力，竟会如此老成...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得管家信任，执掌审刑院。除了祖上的荫蔽，也少不了是有些真本事的...

　　秦沐德的额间，渐渐萌生出一层细细的碎汗，不敢再与楚暮潇对视，受了惊似的，不自觉的连退几步。

　　“下官惶恐！”

　　竭力稳住心神，他接着说，“下官在任益州通判两载有余，其间与苏迁配合的甚是默契，同僚与城中百姓皆可作证。”

　　“他此番遭飞来横祸，下官...下官也是怕有所牵连，也才会言语有失，还望郡王爷见谅。”

　　说着，他配合着朝楚暮潇瞄去两眼，涨红的脸色，极力的表现着他口中所谓的‘私心’。

　　生怕楚暮潇不信，他又补充道：“王爷您身居高位，执掌审刑院一院，统携大理寺和刑部，举手投足间，就能改变一人毕生之命运。下官，人小位卑，历经此事，实在心惊胆寒，一时失言，还望王爷海涵！”

　　好一嘴利口獠牙！

　　这么说来，还是他以权压人，逼得他指摘污蔑了？

　　楚暮潇冷哼一声，不愿与他多纠缠。

　　斜眼瞥见正堂一屏之隔的右厢，像是一州太守理事办公的暖阁，朝那边指了指，问道：“那边可是苏迁理查公务的地方？”

　　抻头向楚暮潇所指的方向探了一眼，秦沐德连连应是：“就是这儿。”

　　“苏迁得了迁升的旨意，走的很急。这里还是按照他原来在时安置摆放的，一应公文细物，全都在这儿，从未有人动过。王爷想查看什么，尽管自便。”

　　“如此，再好不过。”

　　松下一口气，秦沐德来不及揣摩楚暮潇的心思，赶紧引着他去那右厢。

　　眼看就要把人支使过去，门外突然跑进来一名衙役，打乱了二人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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