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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太太被老爷娶进了门。
娶亲的声势比前两房太太都要浩大。
当晚,我被抬到了婚房。
见到六太太后,我十分意外:跟四太太和五太太相比,六太太长的实在太普通了。
一模一样的大红嫁衣,前两个太太穿起来明艳动人、惊艳四方,六太太穿起来就有些平庸了。
唯一不同的是,六太太那双眼狡黠灵动,透着一股子聪明,给人印象很深。
或许,这就是老爷娶她的缘故?
我不在意六太太长的好不好好看。
我只在意,六太太今晚会不会被吃掉?要是六太太被吃掉了,我又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盘桓着,我恐惧到了极点。
忐忑不安的,我向六太太行了礼。
说是行礼,但我没了双腿双脚,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坐在冰壶里恭敬冲六太太弯了弯腰。
“你是那个?”六太太看着我,问了和四太太五太太一样的问题。
我恭敬点头,“是,太太!”
“青妩是吧?”六太太走上前,跟前两位太太不同的是,她没有四太太的惊喜,也没有五太太的嫉妒,而是看着我泪流满面,心疼的问我,“好孩子,被砍了双脚双腿,一定很疼吧?”
在府上带了这些天,府上人人视我为无物。
老爷更是不由分说砍掉了我双腿双脚。
我对人情已经有些麻木了。
看到六太太突如其来的眼泪,我一下子愣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
“青妩,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六太太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哄着我,“咱们都是女人,我只是可怜你。不过,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在那些男子眼里,咱们女子天生低贱、活该命苦,活该是他们的玩物。”
我怔怔看着六太太。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一时不太听得懂。
从小,我爹就教导我,说“君为臣命,夫为妻命”,还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让我一切都要依从老爷,哪怕老爷想要我的命。
六太太的言辞太大胆,太惊人了。
我不敢接话。
见我不说话,六太太又问,“青妩,你真的觉得咱们女子生来低贱,是男子的玩物吗?”
她问我时,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她整个人好像也在发着光。
我隐隐知道老爷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娶六太太了。
六太太虽然没有四太太和五太太好看,但她是有血有肉的,是鲜活的,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子一样。
日渐麻木的心,一瞬间就活了。
从小到大,我爹一直说他很疼我。
可他把我卖给老爷做,对我被砍了双腿双脚熟视无睹,逼问我要银壳子时,我就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摇钱树。
那些婆子丫头伺候我,只是不敢忤逆老爷。
这是我第一次被当成人来对待。
“太太。”我心里猛的涌出一股热浪,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结结巴巴对六太太说,“我们女子不低贱!”
六太太温柔的笑了,脸上显出两个好看的酒窝,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青妩说的对,同样生而为人,我们不低贱!”
接着,六太太凑近我,伏在我耳边轻声说,“所以,我们要相互帮助,从江府逃出去!”
六太太的声音很低,却犹如一声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逃,逃出去?”我吓的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六太太胆子太大了。
被老爷娶上门,她竟然想着要逃?
还要我跟她一起逃?
只是我想不通,六太太为什么要带着我?
毕竟,我没有双脚双腿,她带着我逃走是个累赘。
“青妩,老爷他吃人,前面五房太太都是被他吃掉的,留下来就得死!”六太太目光灼灼看着我,“难道,你想被吃掉?”
我慌张摇头。
我不想被吃掉。
更不想死!
只不过,六太太竟然知道老爷吃人的事,这让我很意外。
她可比五太太机警多了。
“如果你不想被吃掉,那我们两个就打配合,一起从这里逃出去!”六太太盯着我,亮晶晶的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青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