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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走了,已经到了黄昏,酒窖里满地狼藉。

  大红请帖被撕碎,混着酒糟,边缘浸泡糜烂,如同腐肉,令人恶心。

  现在还没有长工来打扰我,我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敲着自己坚硬的瓷皮。

  原来,我娘是墓里陪葬的瓷瓶夫人。

  我则是我爹和我娘生下来的,像是一团血肉被装进一具人形瓷器里的瓷人。

  没长大前,瓷壳儿是软的,见不得光,稍微长开了,就要男人的精气混着酒水养着。

  现在,我长大了,瓷壳儿也硬了。

  那花樽为什么就那么幸运,是个正常人,能有一日三餐,能结婚,能读书能认字呢?

  为什么要生我下来?

  我爹要拿我做什么?

  所有想不明白的问题一齐上涌,愤怒如同柴火,在我胸腔里支起来,烧的噼啪作响。

  渐渐的冷了,酒窖的正上方就是酿酒厂。

  长工们在厂里酿酒,声音嘈杂,淡这种老式的酿酒工序保证酿造酒水的品质和口感,绝不能更换。

  声音停了,吃过饭后,长工们就会下来找我。

  有时候是三四个,有时候七八个,每天都有人,每天都有酒灌进我的肚子里。

  如果有一晚,我肚子里没有酒,我便会视线扭曲,目所能及的所有线条汇聚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眩晕到根本爬不起来。

  又加上从前担忧我娘和妹妹,我一直忍受着。

  今天,我却想把这些欺辱我的男人们,一个个的都杀了。

  那怕自己难受致死,也无所谓了。

  我算着时间,用手上的镣铐砸碎一旁的空酒缸。

  哗啦啦。

  我捡起一块碎瓷片,藏在身后。

  酒香四溢中,今天的长工来了。

  罕见的只有一个人。

  是身形高大的贺越。

  他淫笑着,走到我面前,褪下裤子。

  我攥紧了碎瓷片,心底止不住的狂笑。

  杀了他,我爹这酒坊后继给谁?

  那花樽,又不知道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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