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祈祷
我随着沈屹南回到了那座大山。
回到了奶奶的老房子。
也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还是原来的样子,草棚下长了一些杂草。
沈屹南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低着头沉默着。
直到下午,他才起身,将那些杂草清理干净。
我听见屋外传来小声的呼唤:
「是沈医生吗?」
听见这个称谓,沈屹南浑身一震。
他抬起头看过去,半矮的院墙,露出了村民们的身影。
村民们在看到院内站着的身影后,顿时就红了眼眶。
「真的是你,他们说我还不信。」
随后自顾自的涌进来,帮沈屹南一起清理院子。
曾经,他也是人人敬仰的神明。
他用自己的所学,救治了数不清的人们。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做起事来却十分默契。
我百无聊赖的飘在空中,眼角突然瞥到了远处的那座大坝。
即便已经成了鬼魂,但我也还是浑身僵硬了起来。
漫天的大雨,崩溃的水坝,穿过山间奔流而下的水流。
那段深埋于心间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去年的那场大雨,整整下了一个多月。
田间河流的水位只升不降。
离大坝最近的几个农庄已经全部转移走了。
剩下的就是山头那几户还未通电话的人家。
所有的人手都已经被派出去了,只剩我和一个年纪大的叔叔留守村支部。
沈屹南一直在给我发短信。
山里的信号本就时好时坏,一条短信需要一两个小时候才能收到。
他嘱咐我不要随意走动,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本不想让他过来,山路难行,我怕他出什么事。
「你不在我身边,心里总是不安的,总要亲眼看着你才行。」
看着这条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心里那点不安被瞬间抚平。
原来喜欢是这么让人热泪盈眶,而不是经过时间和社会鞭策的权衡利弊,
我刚想给他回短信,外面冲进来一个人。
「田家村还有几户人家没通知到,你们抓紧时间去一趟。」
说完又钻进雨里,我看了看满头白发的叔叔,自发的将任务接了下来。
给沈屹南发了短信之后便拿起了雨衣,往田家村走去。
山间的路崎岖难行,雨水不断冲刷着泥泞。
我穿着雨衣行在山间,走一步滑三步。
剧烈的喘气声回荡在厚重的雨衣中,喉间就像被死死掐住一样。
好不容易来到田家村,劝离了他们之后,我背着一个孩子和村民们一起撤离。
那天的雨真大啊!
山上的树都被冲倒了一大半。
心头狂烈的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接着就是哗哗的水流声。
我浑身的血液僵住,不可置信的往后看去,抵挡着河流的庞然大物轰然倒下。
蓄积了大半个月的雨水像一条挣脱的巨龙,奔腾而下。
撤离已经来不及了,我撕心裂肺的吼着,让他们赶紧往山上走去。
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身后不知谁家的孩子,摔倒在泥泞中,无措的大哭。
我只能一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拉着他起身。
头顶大雨滂沱,身后巨龙滚滚。
我开始在心里绝望的祈祷着: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一点点。
从小到大,我所祈祷的似乎都是奢望。
现实和电影终究是有区别的。
我们被身后袭来的洪水卷走。
那一瞬间,水流冲进我的口鼻,水中的腥臭强烈刺激着我的大脑。
我跌落在水中,手中的孩子也被冲散。
厚重的雨衣成了枷锁,我只能挣扎着将它脱掉。
艰难的在水中勉强站起身,看到水流中求救的孩子。
我用尽全力挣扎,摸到了孩子身边。
怕再次冲散,我便将衣服扯下,将小一点的孩子绑在背上,另一个绑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