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斗嘴
之前说到，芦苇镇是距离未国最近的文国的城市，只消穿过那一大片芦苇荡，就能到达未国。
但是边境地区，守卫特别森严。不仅文国这边卡的严，未国那边更是严防死守。用船夫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被我们打怕了。”
听着，陆淮湘不禁有些好奇，问道：
“师傅，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您到参加了吗？“
船夫一边划船一边说道：“嗨呀，我今年都快六十了，那时候就已经超过参军年龄了。我孤家寡人的战死沙场也无所谓，挽庭不行啊，要是我能替挽庭去，也没这么大一摊子事了。挽庭可是个好孩子啊......”
“是个好孩子，就不会扔下老母亲二十年不闻不问。”
一直在一旁安静看书的贺雏清突然插上这么一嘴，那船夫立马黑脸了：“诶我说你这小伙子，都说了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你怎么说话呢......”
废了好大劲才让船夫气消点，陆淮湘也不敢去搭话了，蹭到贺雏清身边，道：“你说说你，看你的书不好吗，非要插话，而且不是你提出的去未国的么，难不成你是去找张挽庭麻烦的啊。”
贺雏清把书放下，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张大娘尚且在世，张挽庭却不管不顾，殊不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尽孝母亲却不在世上了。”
陆淮湘小心地看了贺雏清一眼：“你这么激动，是因为，你也是那部分人之一吗？”
过了好久，贺雏清才“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陆淮湘却反而松了口气：“那我们就算是有相似经历啦。我娘亲也不在了，我就没见到过她，我爹说，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怎么个好法呢，我不知道，反正比我温柔多了就是。”
贺雏清看着陆淮湘双手撑着下巴，提起伤心事还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但是，陆淮湘却躲开了，低头抬眸看着他，眸光水水。贺雏清将手收回，轻声道：
“我知道。”
这一瞬间，陆淮湘有种、她好像很早就跟贺雏清认识的感觉，那感觉一瞬即过，陆淮湘也没怎么在意。
“那你呢？你的娘亲...是什么时候离开你的啊。”
“我记不清楚了，大概，很小的时候吧。我比你幸运一点，我见过她。”
“都说了，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比较的啦。”
两人低声叙话，就在这时船夫的声音在船头响起——“低头啊，要过芦苇丛啦！”
穿过一阵阴凉，迎来一片暖阳，夕阳下沉，漫天橘黄。
“看来，我们要在船上过夜啦。”
太阳下山后，一行三人寻了片平坦的芦苇地，就地升了堆火，船夫提来两条鱼，发现这两个船客，男的借着火光看书，女的则拿着一把小刀在削细竹子。
“你们，还真是和寻常男女反过来了啊。”
陆淮湘瞥了眼贺雏清：“黑灯瞎火的还看书，矫情。”
贺雏清也不甘示弱：“姑娘家的舞刀弄枪，野蛮。”
船夫无意做了个引火线，便闭嘴不再说话认真烤起鱼来，直到鱼传出香味了，各自做事的两人才抬起头来。船夫把烤鱼片成片，在岩盐碗上滚一圈，陆淮湘接过一尝，眼睛都圆了——“好好吃呀。”贺雏清吃了也赞不绝口。陆淮湘看了看贺雏清，又看看鱼，唇角一弯，一个想法冒上心头。
“来，贺公子，吃鱼，我亲手为你片的哦。”
贺雏清直觉没好事，但还是老实接过，尝了一口，就被咸得差点吐出来，连忙喝水，陆淮湘在一旁哈哈大笑：
“鱼头是给你补脑子养眼睛的，老是黑灯瞎火的看书可不好。至于盐嘛，是本小姐特意为你加的料，叫你再那么拧巴！”
贺雏清勉强扬起嘴角：“看来这么多天，你这个大家闺秀还是演不下去了啊，混、世、小、魔、女。”
这五个字一出，陆淮湘就像是蛇被拿到了七寸，彻底蔫了。
第二天一早，又是整装出发，黄昏时候，沿途风光就由成片的芦苇荡变成了越来越平整的土地。
“前面就是未国的孟连镇。”船夫看了看远处的路，道，“之前在文国是守卫里有我亲戚，你们才能出来，但是到了未国，能不能进去，就要看你俩的造化啦。”
“放心吧大哥，我们山人自有妙计。”陆淮湘说道。贺雏清在一旁直摇头，心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妙计。
于是到了晚上——
贺雏清看看面前两人高的墙和不远处日夜站岗的守卫，又看看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陆淮湘，道：“这就是你说的计划？”
陆淮湘退后几步，做起跑状：“对呀，趁着天黑，我们赶紧冲进去吧。”说着，陆淮湘已经跑动起来了，就在她即将两脚蹬上墙的时候贺雏清从后面抓住了陆淮湘的衣领，直接把她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诶诶诶你干嘛啊。”
“你这是什么破计划。”贺公子一脸不屑兼冷笑，“跟我来。”
非常厉害！
气场强大！
简直想让人跪下喊老大！
于是，经过一夜的跋涉，陆淮湘在被咬了三十个包后，终于成功地从孟连镇的外围森林突进，来到了孟连镇郊外的一个小树林里。
“等天亮我们就出去。”
贺雏清看着还没什么人的城门，小声说道。陆淮湘一点没有他们现在正在埋伏的感觉，左拍一下脖子右打一下腿的：
“贺雏清，为什么蚊子就不咬你呢，嘶，难道，蚊子也看血的吗，冷血的他们也不吸？”
贺雏清看了陆淮湘一眼，目光森冷：“大概是蚊子都喜欢臭烘烘的东西吧。”
“臭烘烘的东西？那他们叮我干嘛——贺雏清！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你几天没洗澡了你心里没数吗。”
“贺！雏！清！我也就一天没有洗澡啊而且你不也是一样嘛！啊！”
然后贺雏清说了句让陆淮湘气绝的话：
“我洗过了，昨天晚上你们都睡着之后，在湖里洗的。”
陆淮湘觉得，一开始她选择逃婚是正确的，那就是死里逃生啊！
偏偏就在这时，贺雏清不知为何突然捂住了陆淮湘的嘴，还不等她挣扎呢，一个声音响起：
“啥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