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入长安（七）

　　三人出了机关道，外面还是一轮圆月，照的地面一片煞白，长乐坊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琴瑟和鸣下，显得格外热闹。但听鼓楼的钟声幽幽传开，荡漾在长安城里。

　　墨子低语道：“来的刚刚好。”钟声一逝，就连长乐坊中的欢声笑语都弱了几分，李白听觉敏锐，率先道：“屋檐上有动静！”三人看向前去，瞧见长乐坊檐顶有人而过，身着黑衣，身形臃肿似怀抱着什么物什，速度却不甚缓慢，李白道：“这人夜里出行，恐不怀好意。”

　　闻此，宫本武藏铮一声拔出长剑，便欲飞步而上，擒下那贼。墨子伸手挡住宫本武藏，轻轻道：“年轻人，他马上就要来了。稍安勿躁，静观便可。”墨子所言者‘他’自是钟馗。

　　瞧那贼人自檐上飞来遁去，打算寻个机会，把火药扔进长乐坊中。就在此刻，远处一声咆哮，声音似嘶哑、似愤怒还隐有一丝悲哀。

　　三人寻声望去，鼓楼红灯柱楼上背光而立着一人，高大威猛，手拿湮灭弯钩，月光照不到他的脸，神威凛凛。自空中连跨几步，飞上长乐坊顶，与那贼人两面对立。走近时，李白才看的清楚，这钟馗白发三千，身着铠甲，巨兽手掌，诡秘脸庞，容人看的恍惚，李白一时竟辨不出这钟馗究竟是人是鬼。

　　钟馗眼露锋芒，手指前方，大声呼道：“传说中的长安城管，登场！”声音沧桑，沧桑的像鬼的嚎鸣一般。那贼人目瞪口呆，后退两步，紧张道：“你……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长安之鬼！”

　　钟馗沉声道：“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那贼人一听钟馗如此侮辱，反倒有了几分勇气，一口气点燃手下火药，扔向钟馗，怒气冲冲道：“管你是人是鬼，今日都要把你，炸个灰飞烟灭！！”火药自空中恢恢掠过，眼看就要爆炸开来，李白与宫本武藏均是一怔。

　　火药威力巨大，钟馗不避反进，左手微提，一股无形的虚空之力散发而开，自周身驱开火药，顷刻间，火药连环，耀眼的火光比烟火满楼都还绚烂！

　　“嘣嘣……”

　　那贼人看火药未伤及钟馗，钟馗反倒越走越近，火药简直形同虚设。

　　那贼人吓得呆若木鸡，再无战力，全身发麻，脚下使劲，却怎么也迈不开一步。钟馗淡淡瞄了一眼那人的身影，道：“湮灭之锁。”手中的弯钩斜抛而出，弯钩忽长到五六丈，正直直封住了那人的退路，钟馗右手后拉，再见那湮灭弯钩调转方向，锁住了那人身躯，拖回到钟馗身前。

　　那人瑟瑟发抖，心生恐惧，却再也动弹不得，钟馗心道：“轮回吞噬。”腹部的盔甲上移，显现出一个玄洞来，深邃而隐秘。

　　那人一脸苍白，口舌不禁互击。只一瞬间，偌大个身躯便被吸进钟馗的腹中。李白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人……难道就这么被吞掉了么？”

　　墨子脚踩机关轮，走前两步，笑道：“钟馗老兄，别来无恙啊！”这事对墨子而言似乎已司空见惯，只留得李白二人心神怔忡不定。

　　钟馗闻言，收起湮灭之钩，落身至李白三人面前，笑道：“我倒是谁在此偷窥，原来是墨兄你来了。”钟馗此时见李白二人奔将上来，疑惑道：“这二位是？”

　　李白有礼道：“晚辈李白。”

　　宫本武藏说道：“宫本武藏。”

　　钟馗走近宫本武藏，上下看了宫本武藏的打扮，眉头一锁，问道：“你是扶桑人！”

　　宫本武藏身子紧绷，作好随时都可出剑的准备，沉声道：“不错。”听钟馗的语气，似乎对宫本武藏不待见，这是剑客敏锐的嗅觉。

　　此言即出，那钟馗双手虚握，微风徒起，身上长袍迎风摆动，一股虚灵之力便是袭出，宫本武藏全身已是动弹不得，此刻方见钟馗恐怖之处。

　　钟馗道：“扶桑人，离开长安！这里不是你久留的地方。”

　　宫本武藏不明所以：“我追寻剑道而来，长安有这么多扶桑人，为何偏偏抵触我，要我离开？”

　　墨子回首看了一眼宫本武藏，道：“看得出这小子对剑道有着几分执着。他所言非虚。”

　　李白双手抱拳，也求情道：“前辈，还请你大人有大量。”

　　钟馗卸去虚空之力，虚灵的双目盯住宫本武藏，说道：“老夫已手下留情，若非你由这老家伙带来的，此刻你早已进入我的腹中。”

　　这几字传来，李白目光一滞，心生难处，吞吞吐吐道：“这……这是……”

　　“留得小命已是万中之幸，还敢再言什么！你速速离开吧！”墨子打断了李白的话，又转身向宫本武藏道。

　　宫本武藏静立原地，眼光低垂，这倏忽来倏忽去，纵人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半响，方才慢慢道一声：“多谢。”随后看了一眼李白，轻笑道：“珍重！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嗯，也是个朋友。他日肯定还会再见的！！！到那时，谁强谁弱可说不一定了。”说完，抚着腰间的刀剑，迈开步子，转身向着朱雀大街尽头而去。

　　李白道一声：“保重。”望着宫本武藏渐行渐远的影子，心中闪过一丝遗憾。李白难解其中玄机，此行尚有更重要的事，宫本武藏这事绝不简单，长安之鬼和墨公如此态度，其中必有隐情，现在也只能暂且搁置，日后再解。

　　钟馗消了先前的怒气，转而淡笑：“墨兄，我知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墨子哈哈一笑，道：“知我者汝也，这次前来，乃是想借你方舟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