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我临近中考还有一个学期。
大姐又生两个孩子,两个又都是傻的。
男方那边日日拿她出气,她每次回家脸上都挂了彩。
而四丫已经11岁了,奶奶整天把她当成牛马使唤。
喂鸡喂鸭,割草喂牛喂羊,洗衣做饭,干各种粗活。
我特别的心疼,却也只能周末回家时多帮她干点活。
我妈呢,她早已经在两年前生重病去世了……
家里奶奶对我更是厌恶,打算等我初中一毕业就让张大婶子的女儿带我到广东电子厂打工。
现在家里只有瘸子父亲在周边工地打零工赚点钱维持生活开支。
南方的冬天是冷的刺骨的。
我初中最后一个寒假迎来了近几年有史以来就冷的冬天。
我没有棉衣,身上穿的都是七八件衣服叠加在一起,至于棉鞋就更别提了,穿着一双薄薄的破旧帆布鞋。
脚上全是冻伤,又红又肿,一到晚上就痒痒的。
四丫为了能够让我睡的暖和些,每天晚上拼命的给我暖被窝。
我眸光泛着泪光,看着她傻憨稚嫩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我的们,她们真的一点也不傻……很可爱!
一直到中考来临前一个月,我的成绩已经稳定在班级前十,年级前50了。
班主任说我很可能是每年为数不多三十几个中考上县一中的。
我爸听到这个消息错愕了许久,抽着闷烟道:“考的上就读吧,砸锅卖铁都送!”
“真的能考的上?”一向老顽固的奶奶心里也有些动摇了。
班主任笑着担保:“我相信三丫,只要你们全家肯配合!女孩子也有可能是家族里的希望!”
奶奶半信半疑,随后直言道:“考的上就读,别花我的钱就行,考不上就麻溜给我打工赚钱盖房子!”
村里很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都带回来了钱,建起了红砖楼房,奶奶羡慕坏了。
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专心致志的备考,不敢有丝毫松懈。
三月,后山的木棉花开了,灿烂又夺目,随即又渐渐落下帷幕。
我迎来了人生当中第一次“跳板”考试,中考。
考前面几科,我都滴着风油精,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缓解紧张,还算是顺利。
然而剩下最后一科要上考场前,我的腹部突然隐隐作痛。
去厕所检查了一下,发现是生理期来了。
生理期平时不是很准,而在家中总是碰冷水,让我身体产生了痛经,每次都像是被人拿刀凌迟了一遍。
我垫了一片卫生巾,就这样上了考场。
腹部的痛影响我的思绪,眼前的试题都渐渐模糊起来。
我咬紧牙关,一手捂肚子,一手拼命的写。
似乎是在写完最后一题时,我终于撑不住晕倒在了考场上。
睁眼醒来时,耳边周围有乱糟糟的声音:
“我就说女孩子别读那么多书的吧,看还不是这样,到头来一场空。”
“要我说啊,这痛经就该早结婚,结了婚就好了!”
“老王,三丫都在考场了晕倒了,我看也考不上一中,你家鸡我就提前拿走了,三丫也赶紧送到我家里来!”
走出门外,眼前站着好几个左邻右舍的叔婶说着风凉话。
刘二成最为过分,之前硬是拉着我爸拿我考一中的事做赌约,输了我家的大肥鸡全都是他的。
他说着,笑嘻嘻地就要就鸡舍里抓鸡。
四丫见状,呲牙咧嘴地跑出去将他拦住,“咕咕鸡,三丫的……”
刘二成一用力将她推倒在地,手臂擦到地上的石子流出血来。
我脑海中瞬间浮出多年前二姐为了保护我去世的场景。
我连忙疯一般冲到他的面前,扯住他的手臂,“现在成绩还没出来,你别乱下定论!”
一向势利眼的奶奶生怕自己的母鸡被人白嫖走,也道:“我们三丫聪明的很,恐怕是你家要给鸡我们嘞!”
几个邻居婶子也帮忙说话。
“二成,还没出成绩,这鸡到时候在抓也不迟,我也等着三丫跟我女儿去打工呢……”
旁人走完后,奶奶继续对着我和四丫骂骂咧咧了好一会才进屋。
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灰色的眸子满是期许的看向我,“你有几成把握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