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中了哥的毒
路鸿书院的人多,昨天院长只是临时给我和丫头找的住处,如今就读书院了,自然得按规矩来。但班上的女生,没有人愿与我住一屋。可能是与我对的那个对子有关。
她们都很现实,恩怨分明,觉得我那样是亵渎了哥,于是在排挤着我。
小沐很讲义气,愿与我住一屋。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她,便觉得我们很有缘分,仿佛五百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她很随和,也很健谈,我们开始聊起了彼此。只要是个话题,都能令人津津乐道!
小沐本姓沐,是官家女子,因为不是男儿身,受本家族里长辈的排挤,一气之下跑来路鸿书院念书。也是在这里认识了哥。她与其他人不同,每天只要能远远地见上哥一面,知道他的消息,就能够欣喜若狂一整天的了。
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这是多么单纯,真挚的仰慕啊。
听她这么一说,对这么一个受万人追捧的“奇人”,越加勾起了我心中的“热血”。
聊至四更天,隐有睡意,相继安下。我一卧榻,可能由于恋床缘故,却是久久不能入眠,辗转反侧了几次。晚上水喝多了些,偶感内急,远观小沐睡得甚是香甜,没有叫醒她,便一人独自去解手。
月华如练,当空盈蕴。今晚的月亮很圆,很美,柔柔地洒下,给万物裹上了一片恬静。回房的时候,路过院子,见一人立在池塘边,背负着双手,举头赏月。一袭长袍,白里衬蓝摆至地面,夜风轻起,凉飕飕地作弄,却没有影响那人的心情。
我心下奇怪,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料想是院里的哪位老师,或者是学生,夜里睡不着才出来散步。
对于别人的事,我向少搭理,但除了哥,没有人可以引起我一点的兴致。
正预备离去,忽听那人在碎碎念: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声音很小,我靠近想听清楚一点,哪知脚下一滑,踩着了池石的青苔,身子一趋,就向水中摔去。
速度之快,当时吓死我了!蓦听响一声,登时激起丈许高的水墙来。
我人在水里头,不停地挣扎着,忘记了我根本不会游泳,要是这么被淹死了,那可就死得太冤枉了,于是我开始拼了命的喊救命。
听得响叫声,那人回头,不顾一切跳了下来。
到了水里才知,这池塘的水并不深,还不到他的膝盖呢。
那人认真地审视了我一会,然后才咧嘴笑着说:“同学,别玩了,这水淹不死你的。”听得这话,我怔了一怔,果然见池里的水不深,于是我慢慢爬了起来,夜风吹过,刮起了我一身的寒意。
他笑了笑,身子一起,跃到岸上,不理我了,月影清照下讽嘲道:“同学,生命诚可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后不要再为了接近我而轻易开这种玩笑了。”说完,哈哈一声,笑着离开了。
我心头暗怒,这什么人嘛?谁跟你开玩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姐又不认识你,谁为了接近你而故意去轻生,越想越气,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以后运气总是背的,要多倒霉就有多倒霉。要是哥在,他才不会这么对我,我又开始了种种般的幻想。
冷风又来,体内一寒,鸡皮疙瘩渐起,不禁打了一个喷嚏。身子缩了缩,快快爬上岸去。
次日,我起得有些晚了,可能和丫头住的房间相距甚远,她来不及叫我。又经过昨夜一宿折腾,回来的时候,我声音放得很轻,不敢吵醒小沐。
等第二次上课钟声敲响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睁眼:“丫头,现在什么时候了?”听不到回答,我打了一个哈欠,坐起身子,环顾屋内,遥见小沐也在她的被窝里熟睡,我不觉皱眉,一瞧窗外光线,不觉吃了一惊,看来昨夜我一定比周公睡得晚。
赶紧找来鞋袜穿上,跑去对面推醒小沐,哪知这货来了这么一句:“别闹,哥在陪我谈心呢?”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什么哥,快起来啦,迟到了。”
“迟就迟呗,反正哥今天又不会来。”
哥哥哥,这货满脑子都是哥,该怎办呢?
我一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开了她的被子,直接拖她起来。
这货睡意未尽,困回榻上就坐,搔了搔头,用她那一双熊猫眼幽怨地问我:“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答:“卯时!”她一听,啊的一声。突然间像什么都醒了似的,急忙跳下榻来,匆匆穿鞋,换衣,洗漱,忙完这些,仍了一句:“帮我请假!”然后就走了。
瞧得我一愣一愣的不知该干嘛,一想时间不对,洗漱完赶紧出去。
胡先生已经上了一半的课,见我忽然闯入,也不意外,只是板着一张脸说:“快去坐下!”我点了点头,讪讪应诺,穿过前几排的同学要回自己的座位,却见那里已经坐有人了。
我礼貌性一笑:“同学,让让。”
不知她听得懂,还是根本没听到。我声音又大了些:“同学,这个座位是我的,烦劳你起来,好吗?”那人没有说话,而是旁边的同学都站起了身子,忿忿地怒瞪着我,好像要把我吃掉一般。
我不明白,什么时候又得罪这些宝贝了。
胡先生瞧得不妙,赶紧过来拉走我,叫我另寻座位坐下。
我纳闷极了,什么状况,抬头的时候,坐在位置上的那人也是目光一瞥,与我一接,我立即别开。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那我在刚才的一瞬,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但见那人,面容姣好,只是僵僵的皮肉不带一点感情,像一块寒冰。我没有靠近,已隐隐感到些许的寒气逼人,她身材中等,留的是短发,有点像现代的男孩子,大大的眼眶镶着两颗冷峻的珠子。若不是我脑袋清醒,知道现在是古代,一准把他当成男人。
也许别人会说,头发留那么短,铁定是从哪个庵里跑出来的尼姑。
我忍俊,想笑,但回想那人方才的目光,心中寒意未退,却是笑不出来了。
先生领我到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接着讲他的课。
今天学的是李白的《将进酒》,对李白的诗集,上大学的时候略有研究,也没怎么去听先生解析。但是那冷酷之人的一旁有位女生,轻轻把脑袋靠近了她一些:“星姐,这妮子就是新来的风筝,她昨天抢了你的宝座,已经被小闫狠狠教训了一顿。你放心,在这个地方她敢得罪你,便是我们的敌人。若有下次,我们弄死她!”
被称为“星姐”的冷酷女子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脑袋略点了点,好像她刚才所说的只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我一直以为,小闫才是她们的老大,想不到山外有山。
刚来便得罪了这么多人,想想背脊已冒出少许冷汗,唉,以后日子一定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