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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李丰年是带着伤来的。

  「萧铎打的?」

  「是。」

  我皱了皱眉,不该是这样的。

  李丰年没有再说话,但一个伤口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如今天下,朝堂之上凡是劝谏者皆为忠臣,尽管我不认同,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萧铎为此伤了忠臣,无异于坐实了那传言。

  李丰年从议政殿一路走来,多的是人看得见他头上的伤口,他却没有处理,要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

  他在逼我。

  「师徒一场,老师最是了解我。」

  他知道我看不得这天下动乱。

  「殿下。」

  我看像眼前的这位老人,自王朝更秩,他在我的百般请求下才肯出来为新朝撑腰。本能够归乡养老的他因着我一个承诺,背着叛国的骂名站了出来,大邺的五年,他的功劳占了大半。

  「您已经许久未曾这样喊过我了。」

  「殿下向我承诺过。」

  他再次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叩首大礼:「殿下,如今的天下,不能有昏君。」

  恩师如父,如今倒有了一丝讽刺。

  「父皇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老师了,是你教我家国天下,国为先。我养着青敛想要摄政的时候,老师您就提醒我他不可信,我不听,终被恶犬反噬。大邺初年,我欲为后,老师劝阻,我又不听,新朝震荡。后来我求老师入朝辅佐萧铎,承诺他日后定为明君,老师也说我糊涂。」

  「如今看来,老师全对了,糊涂的人原来是我。」

  地上的人并不回答我的疑问,仍旧稳稳地俯首在地。

  「殿下错了,您并不糊涂。」

  「老臣教导皇室子嗣多年,今日一言不得不说。先皇众子,余下皇子是一层,殿下独占一层。若以才德之功,殿下可为尧舜。」

  「可殿下输在了女子之身,此非殿下之过,无能的是这世道,并非殿下。」

  无能是这世道,而非是我,原来实话竟能这般可笑。

  「师徒一场,老师最是懂我,是这世道无能。」

  那我便覆了这世道。

  ……

  十八部打入都城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我看着站在他身边的李丰年,瞬间了然。

  萧铎的确是最适合当君主的人,我输了。

  起兵造反失败,我做好了被乱箭射死的准备。

  「带贵妃回宫,其余人即刻处死。」

  周围人都请他三思,他却向我伸出了手。

  我躲开了。

  「殿下?」事到如今,他还是这样喊我。

  这一刻,我清醒的认识到,我输了。

  我后退一步,朝他下跪。

  「求陛下准许罪妾去守皇陵。」

  「我没有碰过她们!」

  萧铎哭了。

  大邺新朝,皇陵还未修建,我便向他提出要来守前朝皇陵,那里有和我血脉相同的人。

  作为逆臣,这于礼不合,但有萧铎在,无人拦我。

  「殿下,我会去陪你的。」

  萧铎的话过于天真,那群人怎么会让他一个新王去旧朝的陵墓,但这恐怕是我俩此生最后一面,我想再哄他最后一次。

  「好,我等你。」

  旧朝皇陵,即使萧铎已经提前派人来打点,仍旧破败不堪。

  入陵三月,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或许是此前常在马背之上,底子到底是好,竟没有半分察觉。

  来这里,我只带了秋水和冬至二人。秋水为男子,不动神色的将大夫带到我的面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冬至在照顾我。

  七个月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皇陵哪里是一个适合养胎的地方。

  「娘娘,真的不告诉陛下么?」冬至满脸都是纠结。

  我笑了笑,道:「这是皇嗣,怎么会不告诉他,只是还需再等一等。」

  「可这帝陵中不是个将养身体的好地方。」

  「我的家人都在这儿,这还不算个好地方?」

  见我语气重了些许,秋水刚忙上前拉开冬至,「殿下自有她的考虑。」

  我的考虑,不过是为他留下一丝血脉罢了。

  自我走后,萧铎废了后宫,尽管还是不断有人找事,但大邺根基稳健,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可我怕呀,我怕他有朝一日变了心,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这天下就真的与我肖家无半分关联了。

  我更怕他真的要守着那黄金椅孤寂一生,我知道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可我的终点已经确定了,我想要为他留下点儿什么。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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