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医院里。

　　程梓身上插满各种管子，气息虚弱、病入膏肓。

　　昨晚，她突然陷入昏迷，幸好闺蜜苏雅守在她身边，这才发现了她的异样。

　　如今她身体越来越差，只能依靠各种医疗器械吊着最后一口气。

　　病房外，医生语气凝重：“病人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不行了，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大脑，恐怕......

　　“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了。”

　　苏雅听着这话，眼泪瞬间滑了下来。

　　她连忙捂着嘴，生怕病房里的程梓会听到。

　　“医生，求你再想想办法吧。

　　“我朋友吃了那么多苦，还没享福，怎么能就这样没了？

　　“就当我们求您，您再给想想办法，一定能把人救活的对不对？”

　　苏雅抓着医生的手泪流满面。

　　医生却摇了摇头，满脸遗憾：“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病人到了现在这种地步，继续治疗只会让她痛苦。

　　“事实上，从半个月前，她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进行治疗了。”

　　闻言，苏雅声泪俱下。

　　医生走了。

　　她透过窗户看着病床上的好友，突然替程梓感到不值。

　　明明能拥有更好的人生，为什么程梓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父母双亡，弟弟自私无能，丈夫更是凉薄无情。

　　甚至临死之际，都没人陪在她身边！

　　病房里。

　　程梓看着好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门进来，虚弱地扬起一抹笑容。

　　“小雅......”

　　其实她挺知足的。

　　临死之际，能有一个人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她也该满足了。

　　虽然还有很多遗憾，但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你醒啦？”听见程梓虚弱的声音，苏雅红着眼眶坐在床边。

　　“我刚见过主治医生，他说你的病情在慢慢恢复，只是身体太虚弱了，要好好吃饭才行。”

　　比起月余前，程梓的身形更显单薄。

　　宽大的病号服像是一个口袋般，将她装在里面。

　　苏雅实在不忍告诉她真相，光是想到程梓只剩几天的时间，她就忍不住想哭。

　　但她不知道的是，程梓早就醒了。

　　在她为程梓崩溃痛哭的时候，程梓就知道，自己恐怕时日不多了。

　　安静的病房里，墙面上的钟表滴答滴答，仿佛是她生命倒数的声音。

　　程梓沉默片刻，忽然有气无力地开口：“小雅......

　　“我想回家了。

　　“许久没见爸妈，我都想他们了......”

　　苏雅听到这话，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好，咱们回家，我带你回去。”

　　决定之后，医生摘掉了程梓的呼吸机以及身上的仪器。

　　程梓的家在H市，苏雅买了两张机票，陪着她坐上了飞机。

　　颠簸的半空中，程梓盖着毛毯，虚弱地看着窗外。

　　她第一次知道，天空竟然那么高、那么蓝......

　　“我还是喜欢家乡的天，小雅，你知道吗？帝都连天都是灰色的。”

　　听着她越来越虚弱的声音，苏雅强忍着泪意，调侃她：“当初让你留在家里，你非要往外面跑。

　　“如今回来了，就别走了，留在家里陪我。

　　“你还记得我们常去的公园吗？那里翻新了，现在是大型游乐场。

　　“等你病好了，我们去玩个通关好不好？”

　　听到这话，程梓的眼睛里有些丝丝笑意。

　　她应了声“好”，声音却低到几不可闻。

　　飞机不知途径了哪里，窗外的天开始变成黑压压的一片。

　　程梓望着窗外，再次出声。

　　“小雅，如果我没能坚持到家......

　　“你能帮我看看我爸妈吗？

　　“我想在我死后葬在他们身边。”

　　“你胡说什么！”苏雅有些慌，回过头，却见程梓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的脸色蜡白，眼睛却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有神采。

　　“程梓，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雅想去找乘务员求助，她不能让程梓在飞机上出事！

　　可不等她起身，程梓却虚弱地拉住她的手腕。

　　“不用了......”

　　还没说两句话，程梓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鲜红的血色刺得苏雅眼睛生疼。

　　看着座位上突然倒下来的瘦弱女人，她惊恐地睁大了瞳孔。

　　“程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