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温成能明显感觉到他姐的心不在焉。

　　自从宋允之的婚讯传开后，他的姐姐就像丢了半魂一样，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了似的。

　　——包括他。

　　温成恼火得面目扭曲。

　　狐朋狗友来到温宅玩，看到他这样子，有心想要讨好他：

　　“来，咱们看个好玩的。”

　　狐朋狗友把手机打开，循环放出了宋允之被灌了无数杯烈酒、踉跄着撞上小推车的视频。

　　还有他扑进泥水、惶惶想要捞回金戒指的样子。

　　两人看得乐不可支，哈哈直笑。

　　冷不丁听到背后一声：“你们在看什么？”

　　狐朋狗友被吓了一跳，想要锁屏，却一不小心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正是他们嘲笑宋允之双目失焦、扑进泥水的时候。

　　他们一回头，就看到了面色阴沉的温羽。

　　温羽抓住温成的手臂：“你让他们录的？”

　　温成拧眉挣扎起来：“姐！你指甲扎到我了，姐——”

　　温羽厉声道：“我在问你话！”

　　温成眼中现出戾色：“是我，怎么了！他想要我从你那里拿的金戒指，我凭什么白给他呀？当然要逗他玩玩……”

　　温羽气笑了：“玩玩？”

　　“逼他灌烈酒，灌这么多……”温羽说，“温成，你知不知道搞不好会死人？”

　　“死了就死了！”温成怒道，“姐，你在凶自己的弟弟，就为了一个野男人，活该他被我扔了金戒指——”

　　温羽看着温成，难以置信：“你不是说，是他推了你吗？”

　　从前她总觉得，这个弟弟年纪小、幼稚、依赖她。

　　却是第一次，这样直面他的狂妄、歹毒、谎话连篇。

　　她突然觉得温成很陌生。

　　温羽轻声道：“小成，你还瞒了我什么？告诉姐姐，别让我自己查出来。”

　　温成却眼神一闪，趁着她手中松动，一把甩开她：“神经病！哪有你这么当姐姐的，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他大步冲上了楼。

　　温羽留在原地，面色阴沉得可怕。

　　“去查，”她吩咐助理，“查清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助理正要走，又被她叫住：

　　“那天在场的所有人，手机里的视频都清理干净——这个视频传出去，对他不好。”

　　平日里，温成一闹，不出10分钟，温羽就会守在房门口哄他。

　　说不定还会买下他喜欢的跑车、模型，让他看一眼就心花怒放。

　　可是今天，温成在房间里把东西都快摔没了，也没能听到温羽的动静。

　　直到父母和佣人来看他：“祖宗哎，吃饭啦。”

　　温成怒气冲冲：“不吃！我姐不来找我道歉，我就不吃！”

　　下一刻，他就听到温羽冷冷的声音：

　　“那就饿着。”

　　温成怔在原地，不敢相信他姐会这么对他。

　　拗不过肚子咕咕作响，温成到底是下楼吃了饭。

　　温母看着她们之间氛围不对，慈眉善目地劝：“天大的事，也不该为难自己家的人呀。血浓于水，这世上没有什么关系，比家人更亲了……”

　　“不能为了任何人、任何事，疏远自己的家人呀……”

　　她知道，温羽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最渴望的就是家庭和亲情。

　　所以用这套说辞，拿捏了温羽很多年。

　　这次，温羽听着同样一套陈词滥调，突然就生了反感：“家人？家人就要无条件顺着吗？”

　　她看着一脸错愕的温母：“妈，我怎么觉得我跟你一点儿也不像？”

　　她和人呛声惯了，这句话本是随口怼的。

　　却没想到说完之后，温母大惊失色，眼中几乎带了惊恐，声音也变了调：“你……你什么意思？”

　　温羽心中一动，却隐隐地感觉到了不对。

　　她随口敷衍了过去，当夜，却让助理买通女佣，拔了温父温母和温成的头发。

　　温羽看着那几个标本袋子，把自己的也放了进去，神色阴冷：

　　“去做DNA鉴定。”

　　等鉴定报告的时候，助理先带来了灌酒那一晚的视频。

　　“小成少爷他们闹得太大，有路人录下来了。那天营地的监控也调出来了。”

　　视频里，她看到宋允之在伞檐下狼狈淋雨，看他为了拿回奶奶的金戒指，被温成逼着灌下一整车的烈酒。

　　他那样骄傲沉静的一个人，扑进了泥水，却捞不到奶奶最后的遗物，满眼绝望。

　　画面的最后，是温成故意摔倒，而她不分青红皂白，厉声质问宋允之：“你又欺负小成？”

　　温羽手一抖，猛地关掉了视频，不敢再看。

　　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是宋允之多么宝贝的戒指。当年为了救她，才哭着卖掉的。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加急的DNA鉴定报告到了。

　　助理战战兢兢不敢给她：“大小姐，您真的能接受吗……”

　　“拿来！”

　　温羽将报告粗暴翻开。

　　——被全家宠上天、让她失去宋允之的温成，根本不是她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