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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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高伟的声音都在抖，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好，好！舒舒，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道歉！一定！”

　　他们以为，这是我原谅他们的最后一步，是他们重获新生，洗刷污点的盛大仪式。

　　发布会现场，闪光灯亮如白昼，将他们苍白的脸照得无所遁形。

　　高伟和他妈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素净衣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憔悴和悲痛。

　　对着台下黑压压的记者，深深鞠躬。

　　然后，他们开始一字一句地，念着我让汪律师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忏悔稿”。

　　“……我们猪狗不如，被重男轻女的愚昧思想蒙蔽了双眼……”

　　“……我，张秀兰，亲手将加了过量蜂蜜的米汤，强行灌进我刚满月的孙女嘴里，我想害死她，这个赔钱货……”

　　“……我，高伟，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死死按住我的妻子林舒，让她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折磨，被谋杀……”

　　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每一个音，都带着哭腔。

　　张秀兰哭得浑身抽搐，险些站立不稳。

　　高伟更是入戏，对着镜头，抬手一下一下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啪！”

　　“啪！”

　　“啪！”

　　响亮，干脆。

　　“我不是人！我不配当一个父亲！更不配当一个丈夫！”

　　演得真好。

　　台下的记者席里，已经有人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闪光灯都稀疏了些。

　　终于，那篇漫长的稿子念完了。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死寂。

　　高伟和他妈，满眼期待地看向我这边的方向，眼神里是即将被救赎的渴望和急切。

　　他们以为，该结束了。

　　就在这时，汪律师整理了一下领带，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了发布台。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对着台下所有镜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媒体朋友，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

　　“在这里，我代表我的当事人林舒女士，宣布两件事。”

　　高伟和他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第一，”汪律师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对于高伟先生、张秀兰女士、张莉女士的故意伤害行为，我们，绝不撤诉。”

　　轰的一声。

　　台下炸开了锅。

　　高伟猛地站起来，面目狰狞，用手指着汪律师。

　　“你……你们说话不算话！你们骗我！林舒你个毒妇！”

　　汪律师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说道。

　　“第二，就在刚才，我们已经向警方提交了新的证据，追加起诉高伟先生、张秀-兰女士，涉嫌诈骗未遂。”

　　话音刚落，他按下了手里的播放器。

　　整个会场，瞬间被一个尖细又贪婪的声音笼罩。

　　“……儿子，答应她！房子先给她，人出来最重要！等风头过去了……房子还不是早晚要回来？”

　　紧接着，是高伟犹豫后狠厉的回答。

　　“好！就听妈的！”

　　录音结束。

　　全场死寂。

　　高伟和他妈，像两尊被雷劈中的雕塑，傻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啊——！”

　　张秀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高伟浑身瘫软，像一滩烂泥，瘫倒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完了……全完了……”

　　直播镜头前，他们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都被扒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赤裸裸的丑陋和狼狈。

　　就在这片混乱中，一个身影从记者群中挤了出来。

　　是张莉的丈夫，高伟的亲哥哥。

　　他冲上台，没有去看自己晕倒的母亲和崩溃的弟弟，而是抓起一个话筒，眼睛猩红地对着镜头嘶吼。

　　“张莉！你这个毒妇！我要跟你离婚！我儿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

　　他们牢不可破的家庭联盟，在这一刻，从内部，彻底分崩离析。

　　树倒，猢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