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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姿在柴房里被关了三天,才被尚书府的人接了回去。
她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尚书夫人抱着女儿,哭得肝肠寸断。
尚书大人看着陆家的方向,眼中是冰冷的寒意。
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很快,京城里开始流传一些关于陆家的闲言碎语。
说陆状元心术不正,为了前程,害死了一位与他有婚约的女子。
还说陆家为了给儿子换官运,布了什么邪门的阵法,才惹得家宅不宁,祸事连连。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真。
就连当初我被烧死的那口废井,都被好事者翻了出来。
他们在井底的灰烬里,找到了一枚烧得变形的银簪。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人证物证俱在,陆家的罪行,再也瞒不住了。
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像雪片一样飞向了金銮殿。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案。
大理寺卿亲自带人包围了陆府。
陆正德和陆母被当场拿下,打入天牢。
陆宴舟因为还在病中,暂时被软禁在府。
抄家的官兵,在陆府的书房暗格里,搜出了一封陆宴舟写给我,却还未送出的信。
信里,他情真意切地写道。
「闻歌,见字如面。待我功成名就,必不负你。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封信,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坐实了陆宴舟的薄情寡义,也坐实了陆家的蛇蝎心肠。
陆家,彻底完了。
我飘在陆府的上空,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如今都成了阶下囚。
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我的仇,报了吗?
还没有。
他们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我来到天牢。
阴暗,潮湿,散发着腐烂的霉味。
陆正德和陆母被关在相邻的牢房里。
没有了往日的锦衣玉食,他们看上去比街边的乞丐还要狼狈。
陆母还在哭,哭她的儿子,哭她的富贵。
陆正德则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地靠在墙角,双目无神。
我飘到他面前。
他看不见我,但我能看到他命簿上,那一条条黑色的罪孽。
草菅人命,谋财害命,贪赃枉法……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我提起判官笔,在他的命簿上,添上了一笔。
「午夜梦回,万鬼噬心。」
当晚,陆正德就疯了。
他在牢里大喊大叫,说有无数的冤魂来找他索命。
他们撕扯他的身体,啃食他的血肉。
他挣扎,嚎叫,用头去撞墙壁,撞得头破血流。
狱卒以为他只是受不了刺激,没人在意。
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用一截布条,把自己吊死在了牢房的窗棂上。
死状凄惨,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东西。
陆正德的死讯,很快传遍了京城。
人人都说他是畏罪自杀,死有余辜。
天牢里的陆母听到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傻傻,只会抱着膝盖,喃喃自语。
「报应啊……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