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发丝凌乱，下巴露出了胡茬，衣服甚至皱皱巴巴的。

　　听到车响，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是我，又大步朝我走来。

　　我刚想跟学生家长道谢。

　　就发现手腕被抓住。

　　学生皱眉：“学姐，要不要帮你报警。”

　　裴明安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摇摇头说：“谢谢，不用了，这是我邻居来找我了。”

　　家长点点头：“小余老师，你到家了跟我发个消息。”

　　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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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明安低头自嘲：“我是你邻居？我只是你邻居？”

　　我轻轻拨开他的手：“明安，我们分手了。”

　　他一脸不敢置信：“我跟你解释过，那是玩笑！玩笑而已啊！”

　　“我当真了。”

　　他踉跄后退了一步。

　　“至于吗！余若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为了一个玩笑，你就不要我了，还自己跑来了上海，我还逢人就说你和我以后会一起去读书。”

　　“你知道锣鼓队上山那会儿，我还傻傻地问村里谁考上了复旦，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余若怡，你对得起我吗！”

　　我冷笑反问。

　　“裴明安，我自己考上的大学，我需要对得起你吗？”

　　他身子僵硬了一下，哽咽地说：“你知道我知道你愿意留在省内读的时候有多开心吗？我们可以一起上学读书，一切都不会改变，只要毕业了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结婚，所有人都会祝福我们。”

　　“现在呢……现在呢……我们以后怎么办！你还要跟我说分手。”

　　“你不喜欢我和凌霄有接触，你跟我说啊！为什么要用分手来惩罚我。”

　　他红着眼睛青筋爆起来，大声质问我。

　　我冷眼看着他。

　　“我说了有用吗？裴明安，整整一年，我对她的不喜欢很难看到吗？”

　　“每次你总说救命之恩，让我理解你，整整一年，我不够理解吗？”

　　我拿出手机。

　　给他看了这一年来，陈凌霄时不时发给我的炫耀短信。

　　有嘲讽的，有挖苦的，还有炫耀的。

　　一张张男女合照，一张张“借位”亲吻照片。

　　“你告诉我，这些算什么！拿出去，别人都觉得你们才是一对吧。”

　　“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陈凌霄跟你分手的，那确实，她也是分手的一部分原因。”

　　他哭了。

　　“若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这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

　　“她是引子，但你才是主因。”

　　他不明白。

　　“你还记得村子巷尾那家的文文姐吗？”

　　他眼神有些茫然。

　　“她比我们大一岁，今年在果园的时候，我看见她挺着大肚子在摘荔枝。”

　　裴明安反应过来：“她不是去年才生……”

　　我点点头：“是，这是二胎。”

　　“她中考后考上了普高，但是放弃读书了，她说上山下山的路太长，走到镇上读初中就已经觉得很累了，一想到要去县里读书，她就觉得人生是黑暗的。不到一个月，她就处对象了，见到她的时候，她说以后有人养着她了，她就可以不用努力了。”

　　“虎头村出山的路不好走，几年前还没有修路的时候，我们下山就要一个多小时的，再去客运站的坐车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有时候遇到下雨，我们可能还要被困在路上。”

　　他不解：“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自顾自地说：

　　“明安，从山里头走出来她花了十六年，但放弃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