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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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拖着残腿，不再看他一眼。

　　弯腰下去抱我的小满。

　　“你要干什么！”

　　张卫国下意识拦在小满身前，狠狠推了我一把。

　　他的力气一向是大得很。

　　全然忘记了我现在是怎样的残破之躯。

　　“啊！”

　　我本就靠着意志力强撑的身体，现实一根被折断的野草。

　　右腿处又传来一声骨裂的声音。

　　早就虚软不看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凶狠的一推。

　　整个人重重摔去！

　　后背和后脑勺狠狠砸在医院坚硬的大理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撕心裂肺的痛，在下腹骤然炸开！

　　内脏被生生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小腹深处汹涌而出！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急速地剥离、坠落。

　　“啊！”

　　无法抑制惨叫溢了出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地上蜷缩起来。

　　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双腿之间溢出。

　　刺目的暗红色一层一层地染在裤子上。

　　“呀！她身下流了好多血！别是要流产了吧？”一名护士最先反应过来。

　　“快！抬进手术室急救！”

　　医生和护士焦急的声音混在一起。

　　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上移动床。

　　我好累，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我紧紧闭上了双眼，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人正躺在病床上。

　　隐约能透过门缝，看见护士和张卫国说话。

　　“张营长！你妻子怀孕了！你知道吗？！她刚做完骨科手术身体极度虚弱！你刚才那一下暴力推搡，直接导致她大出血！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你跪下求我们有什么用？我们只是医生护士，不是阎王爷！”

　　“与其求我们！还不如自己多积点德！”

　　护士没有再看他一眼，厌恶地转身的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下张卫国一个人。

　　他抱着阮丽君生的、身份存疑的婴儿，站在惨白的灯光下。

　　脚下是我身上流出来的一滩血。

　　张卫国踉踉跄跄地进了屋。

　　他双腿一软，跪在了我身前，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婉秋，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怀孕了，要是知道……”

　　“你打我，骂我吧……我……”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知道我怀孕，还不知道小满才三岁吗？”

　　张卫国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难以想象，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被在车里活活闷死是什么感觉。

　　张卫国眼圈透红，垂着眼睛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整个人把头低得恨不得扎进裤裆里。

　　“我错了，真的，我没想到……可能是车里的试验空调出了问题……”

　　他还在为阮丽君说好话找借口。

　　怎么也不信阮丽君是故意的。

　　“婉秋，我对不住你，我认打认罚，我对不起你和孩子，这辈子都会想办法弥补……”

　　他把怀里的小婴儿放在一边，对着自己的脸不停地扇耳光。

　　下手很狠，对自己一点也没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