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阮芷音闭上眼睛，养母蜡黄的脸浮现在眼前。

　　医生说过，如果两周内找不到合适肝源......

　　“行！我签。“

　　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最后一笔落下时，阮芷音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了。

　　傅瑾琛收起合约，脸上看不出喜怒：“今晚七点，司机接你去造型工作室。“

　　“造型工作室？“

　　“头发。“

　　傅瑾琛皱眉看着她扎起的马尾：“嫣然从不留这种发型。“

　　阮芷音胸口一窒。

　　她留了十年的马尾，因为养母说这样显得精神。

　　“明白了。“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傅瑾琛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手机。“

　　“什么？“

　　“解锁，给我。“

　　阮芷音迟疑地递过手机。

　　傅瑾琛快速操作一番，还给她时，通讯录里多了一个置顶联系人——“傅瑾琛“，后面跟着三个红色感叹号。

　　“我的号码设了紧急呼叫，任何时候，响铃三声内必须接听。“

　　他顿了顿：“这算是合约补充条款。“

　　阮芷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傅瑾琛离开后，她独自在会议室坐了很久。

　　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照在她廉价的手表上，表盘有一道裂纹，是上周被追债人推搡时磕的。

　　现在，她把自己卖了三百万。

　　不，不仅仅是三百万。

　　是肝源，是养母活下去的希望。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护士站的电话。

　　“阮小姐，好消息！配型成功的肝源找到了，傅总安排明天上午手术！“

　　阮芷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抹了把脸，声音哽咽：“谢谢，我马上过去。“

　　走出傅氏大厦时，一辆黑色奔驰已经等在门口。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阮小姐，傅总吩咐送您去医院。“

　　仁和医院VIP病房里，养母苏文娟正在睡觉。

　　阮芷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母亲瘦得脱相的脸，心如刀绞。

　　三年前养父生意失败开始酗酒赌博，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打三份工供她读完大学。

　　现在轮到她来守护她了。

　　“音音？“

　　苏文娟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怎么这个点来了？不上班？“

　　阮芷音握住母亲枯瘦的手：“请了假，妈，找到肝源了，明天手术。“

　　“真的？“

　　苏文娟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很贵吧？咱家哪来的钱啊！“

　　“我，我遇到贵人了。“

　　阮芷音挤出一个笑容：“公司老板知道咱家情况困难，借了钱给我，以后工作慢慢还。“

　　苏文娟将信将疑，但病痛让她无力追问。

　　护士进来做术前准备，阮芷音退到走廊，迎面撞上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阮小姐？“

　　医生正拿着病历夹板翻阅着：“我是明天主刀的周医生。另外傅总特意从美国请来的肝移植专家今晚到，会参与手术指导。“

　　阮芷音愣住了：“傅瑾琛安排的？“

　　“当然。“

　　周医生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傅总对您很上心啊，这种级别的专家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