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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道完旧事,说起阮家。

  好多个日夜,我哭得眼眶生疼,如今再落泪,却不觉得疼了。

  徐如以为我一时接受不了阮夕烛的遭遇,默默陪伴在侧。

  这让人如何接受呢?

  接受爹娘自始至终都不爱我?接受母亲最后一次来岭南是想杀我?

  什么道士,什么命格,皆是一场算计。

  蹲在母亲的墓前,抚上冰凉的石碑,我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就是记忆里那个温柔慈爱的母亲,竟和父亲一起投靠宦官门下。

  为表忠心,狠心将我送于千里之外,下药害死了玉露,杀死了随行那么多人,只为我一死,博得主上一个放心。

  可惜我福大命大,那宦官不放心,终究让她踏上了杀女之路吗?

  若她还活着,我真想问母亲一句:阮家满门覆灭,值得吗?

  离家前她说:莫要怪母亲。

  母亲,那时你究竟慌不慌呢?又让人如何不怪呢?

  倏尔,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我的肩头,“我陪着你。”

  掌心炽热,如炉中火。

  夕阳下山时,绮丽的霞光映得他身上的飞鱼服更鲜红了。

  徐如见我看他,扯起嘴角朝我笑笑,似乎想让我高兴些。

  不知是我天真,还是对面一片赤诚随着霞光美景狠狠打动了我。

  我对徐如的心动也无非是这春日晚霞下两人沉默相伴的影子。

  “遇到这样的事,是该难受一阵子的。”

  我仰头看他,问:“大人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

  他轻笑,“我那些个明面暗面上的主子一个个都爱安插些眼线在我徐府,听了这些,你心情会不会好呢?”

  我惊呼追问道:“之前大人突然选侍寝婢女,也是被逼无奈吗?”

  徐如无奈点点头:“那些个报名的,都是被派来监视我的。”

  他神情微僵,顿了顿,“那时还以为你也是,现下知道了,你不是。”

  “你只是来寻仇的。”他笑得开怀,气氛不似之前那般凝重,有了欢快之意,我红了脸,有些愧疚。

  再不敢多问,朝堂多诡秘,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我们下山后,阿姐再次叫住我们,叫公子给夫人买碗豆花时,两人双双红了脸。

  徐如朝阿姐点点头,阿姐回了一个熟稔的眼神。

  “大人,殿下到了。”

  徐如公务缠身,留下买豆花的银子便匆忙离开。

  豆花上了桌,我思索良久,还是打算坦白。

  听了我的话,阿姐先是茫然,后是诧异,之后喜笑颜开,是无言的笃定。

  她一双手使劲握住我,“夕儿,阿姐好想你。”

  说罢,抚过我的脸。

  阿姐手上有许多茧子,面上有了丝丝痒意,我嘿嘿一笑,是久别重逢的腼腆。

  为了迎我,第二日夜里她没有出摊,隔天就上门来送了松子糕。

  岭南松子难得,春季尤甚,不知阿姐是从哪得来。

  她笑靥如花,定时想起了那年,每每接到爹娘送来的那盒松子糕,我有多高兴。

  尽管如今心中早有它论,却不想扫了笑脸人的兴致。

  捻起一块往嘴里送,发觉有哪里不一样,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见我就茶吃下,阿姐泪花迷了眼,用力抱住我。

  “这里就数你最爱这松子糕,上京至此路途遥远,那碎了的松子糕你也吃得那样开心。”

  我靠在她锁骨处,感到她瘦骨嶙峋,这么多年,过得应当不好吧。

  愧疚席卷满身,当年救我那一回,她跛了脚。

  “阿姐,对不起,累得你没过过好日子。”

  我声音哽咽,闭上眼不让自己哭出来。

  “有的,和夕儿在一起的每天都是好日子。”

  她低声切切,怀抱更紧了些。

  真想永远永远和阿姐在一起。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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