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所有人离开之前。

　　顾南辞突然叫住他们，深深地躬下身去，语气恳切：

　　「各位，今日之事，求你们不要说出去，免得影响了静恩的声誉，南辞日后必有重谢。」

　　我站在他身后，愣愣地看着。

　　只觉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

　　沈言虽人往出走，却一步三回头，眼里隐有担忧划过。

　　我强笑着冲他点点头。

　　他才用力攥了攥拳走了。

　　当顾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站得远远的，挑眉问他：

　　「你说想要和我谈一谈，到底要说什么？」

　　「我告诉你，无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说出爱我这种鬼话，我都不可能相信。」

　　「更不可能，收回我要离婚的决定。」

　　他惨淡一笑：

　　「静恩，跟我来。」

　　置身于顾家城郊别墅的书房里，我的表情消失了一瞬。

　　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静恩，还记得这架钢琴吗？是你十八岁那年用过的，后来你换了更好的，我就让人把它抬了回来。」

　　「这些画笔和画废的画稿，也是你留在画室里的，我也都一一捡回来了。」

　　「还有这些，你用过的发夹，图书馆看过的书，用过一半的香水……我都好好地珍藏着。」

　　「静恩，你一定还认识它们，对吗？」

　　我看着他，颤声问道：

　　「你……」

　　「静恩，你十七岁那一年，救过一个落水的男孩，还记得吗？」

　　我闭了闭眼，疯狂搜寻那段回忆。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注定。

　　作为陆家唯一的女儿，作用就是维护家族利益和商业联盟。

　　所以，琴棋书画，礼仪规范，商业手段。

　　都是我日夜苦练的必修课。

　　有一日，我实在憋闷，就去了江边。

　　「你就是那个……」

　　「对，我就是他。」

　　顾南辞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的对吗？那是个夏天，我刚学游泳，大着胆子去野游，结果呛了水还一直往下沉，是你救了我啊……」

　　「所以呢？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我抬眸看向他，目光冰冷。

　　他猛地怔住，指尖微不可闻地颤了颤。

　　「那时候我们顾家还没有发迹，但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后来我爸有了机会，终于翻身，我也有了可以和你联姻的机会，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耐着性子：

　　「继续。」

　　「可是你根本就不认得我，而且……你好像变了很多，只把我们的婚姻当做维系两大家族关系的工具，我试探过很多次，可你说我们虽是夫妻，其实叫伙伴更加恰当，你从来都不指望我们之间产生任何真正的感情，无论做什么都是按部就班，都是完成任务，还给我提了一大堆要求，其中最要紧的就是我们两家的地位和颜面……」

　　「我数次想向你剖白心意，可是……你始终都冷冰冰的，我真的不敢……」

　　「我承认，米朵来公司后，我是有些贪恋她的天真温柔，可你真的没发现吗？她和你年轻的时候真的像极了！」

　　顾南辞摊开那本相册，目光却还是紧紧盯着我。

　　我伸出手去，指尖下意识摩挲过自己十八岁的脸。

　　这才恍然发现，旁边那个女孩的自拍，果然和我那个时候有点相像。

　　尤其是眼睛。

　　怪不得那天在病房，我总觉得米朵身上那件白裙子有点熟悉。

　　原来，那本就是我的衣服啊……

　　「静恩，是因为我从未感受过你的柔软，所以难免会在和你有些相似的女孩身上找寄托，还有就是……我想让你吃醋，想让你对我表示出那么一点点的在乎，才故意和她走得近的……但你始终是那个样子，我一气之下才说喜欢她的，其实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

　　「你和沈言的事……我不在乎，但他绝对不是所谓什么值得相守一生的人，我爱你爱了十年，不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的丈夫！」

　　「静恩，我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相信，以后我们不必扮演什么恩爱夫妻，我会对你交出我全部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