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5
在场几个人脸色都一变，冲了出去。
众人赶到的时候，甜甜站着一言不发，而乐乐却倒在地上大哭。
沈欣心疼地扶起乐乐，问怎么回事。
乐乐扑到沈欣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是她，她推的我！”
沈欣脸色一沉，朝着甜甜严厉质问。
“是不是你干的？”
甜甜被沈欣突然提高的音调吓得哆嗦了一下，还是倔强地扭过脸。
“是他先骂我的。”
沈欣脸色难看，眼里透着一股寒意。
“你打人还有理了吗？你给我过来，向乐乐道歉！”
甜甜眼圈发红，拄在原地不肯动弹。
此时乐乐从沈欣怀中探出头，指着甜甜鼻子大声嚷道：
“欣妈妈，她也骂我了，她说我是小混蛋。”
甜甜还想争辩，就感觉脸上一疼。
“啪——”，一个巴掌狠狠落了下来。
沈欣气急：“你这个没教养的孩子！”
萧宸冲上前一把扯开沈欣，愤怒道：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甜甜的头发上的小揪揪被打歪了，怔在原地，脸上浮现清晰的巴掌印。
她慢慢地抬头，眼神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像梦魇了一般，喃喃自语：
“我是个没教养的孩子......我没教养......”
萧宸感觉心像被人紧紧箍住，几乎痛得无法呼吸。
他一把把甜甜紧紧搂进怀里，温柔又心碎地低声喊着：
“甜甜，不是这样的，甜甜，你是最好的孩子，你是爸爸最好的女儿......”
甜甜过了好一会，才仿若梦醒，轻轻喊了一句。
“爸爸？”
萧宸喜极而泣，用宽大的手包裹住甜甜冰冷的小手。
“爸爸在，爸爸在这呢！”
小陈这时候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我拿到会议室监控了！”
小陈看着众人都望向自己，举着手机的手停顿了一下。
沈欣缓过神，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警告。
“小孩子玩闹，看什么监控，拿走！”
萧宸站起身，额间青筋暴起，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显然已经愤怒到极点。
“沈欣，乐乐到底骂了甜甜什么，我倒是要看个明明白白！”
他夺过小陈的手机，直接点了视频播放。
画面上，甜甜在会议室里静静趴着。
不一会儿乐乐冲了进来，东张西望了一下，就开始推搡甜甜。
“原来是你啊，你给我起开！”
甜甜皱着眉头。
“这是我坐的位置，我凭什么让给你？”
乐乐上下打量了甜甜一眼，哈哈大笑，朝她鄙视地吐了吐舌头。
“贱丫头，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啊，这是我欣妈妈的公司，快滚吧你！”
甜甜瞬间红了眼眶。
“我妈妈说过，小孩不能骂人！”
乐乐一脸得意。
“还妈妈？我都听说了，你从小就没有妈妈，你妈妈早死了！你这叫什么来着？”
“哦——叫有娘生没娘养！哈哈！”
甜甜小脸气得涨红，愤怒地推了乐乐一下。
“你住嘴！你这个小混蛋！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妈妈！”
视频被点了暂停。
众人神色各异。
萧宸手指捏地咔咔作响，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尖刀，冷冷盯向乐乐。
“给我女儿道歉！”
沈欣脸色也很难看。
乐乐害怕地往沈欣身后缩了一下，扯了扯沈欣的衣服。
沈欣皱着眉护住乐乐，不悦道：
“都是小孩子开玩笑，你别太上纲上线了。”
萧宸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地望向沈欣。
他以前一直以为她再怎么冷淡，名义上都是甜甜的妈妈。
即使没有母爱，能陪在甜甜身边，也是好的。
现在他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沈欣对待甜甜，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居然放任别人辱骂自己女儿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到底要多薄情，多冷血的人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萧宸脸色变得铁青。
“我今天非要他道歉呢？”
顾之言此刻在旁边打起了圆场。
“都是一场误会，乐乐年纪小不懂事，我替乐乐向你们道歉。”
说完便要带着乐乐离开。
乐乐拉着沈欣的手要一起走，眼看他们三个人就要走出会议室。
萧宸怒极反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沈欣——”
“她有没有妈妈，你不知道吗？”
沈欣浑身一颤，脚步一滞。
不过片刻，她还是抬脚离开。
萧宸木然地看着，一道小身影猛地跑了出去。
甜甜追上沈欣。
“阿姨。”
“明天是我生日，你可不可以陪我过一次？”
6
甜甜泪痕未干，仰着头满脸期待。
沈欣沉默。
甜甜瘪了瘪嘴巴。
忽而眼睛一亮，重新鼓起勇气。
“阿姨，不需要很多时间的。陪我看一场电影就可以了，好吗？”
良久，沈欣才点了点头。
甜甜高兴起来，兴奋地跑到萧宸身边，让他把地址发给沈欣。
转头跟沈欣说：
“阿姨，你一定要来哦。”
回到家里，甜甜把柜子翻了个遍，拿着几件小裙子在镜子前比划，时不时问问萧宸好不好看。
萧宸笑着回应，绑着甜甜梳好看的小辫子。
只是心底还是疑惑。
沈欣真的会来么？
第二天他们提前到了电影院等待。
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甜甜紧张地反复看向电子手表。
阿姨她，会来的吧？
今天甜甜打扮得像一个洋娃娃，路人都忍不住过来拍照。
要是平时甜甜肯定开心地和路人打招呼了。
可是甜甜今天只想见到那个人。
她东张西望，脸上也开始露出焦急。
此时电影已经开场10分钟了。
甜甜仍执拗地站在原地。
“爸爸，我们再等等阿姨，她说过一定会来的！”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甜甜的祈求。
刚说完话，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阿姨，是阿姨来了！她真的没有骗我！”
甜甜脸上露出欣喜，开心地跑向沈欣。
只是在看到沈欣旁边的人时，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
沈欣察觉到甜甜的目光，眸色很淡。
“乐乐也想来看电影，正好一起。”
甜甜轻轻“哦”了一声，扬起脸，露出两个小酒窝。
“只要阿姨来了就好了，谢谢阿姨来陪我。”
萧宸看向沈欣，眼中带着嘲弄，牵起甜甜的手走在前面。
乐乐被沈欣牵着跟在身后，和正常母子没什么区别。
电影院的座位已经基本坐满，只留了后面一排。
萧宸和甜甜先找好位置，甜甜招呼着沈欣坐在旁边。
电影是动漫改编的，甜甜看得目不转睛。
乐乐坐了一会却嫌无聊，就闹着沈欣要出去吃冰激凌。
沈欣柔声安抚，乐乐吵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其他观影的人都纷纷用指责的目光朝后面看。
沈欣有些无奈。
“好吧，我带你去买。”
甜甜急忙慌张地拉了一下沈欣的衣袖，触到沈欣冷淡的眼神，声音低低的。
“阿姨，可以晚点走吗？”
萧宸看着甜甜脸上的落寞，心里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吧，我出去买。”
电影院里没有冰激凌卖，萧宸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有店铺出售。
他提着袋子大步往回赶。
还没到达电影院门口，就远远看到一群人尖叫推搡着往外跑，说里面出事了。
萧宸心脏狂跳，一股莫名的恐惧如潮水涌了上来。
他疯了一般冲了进去。
就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沈欣紧紧抱着乐乐往外撤。
甜甜孤零零地站在后面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此时，一个巨大的钢架从影院顶部直直地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