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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闹事

  张巡将王三麻和刘大树唤到跟前,将他的处置告诉了两人。

  无非还是逢单逢双的事情。

  “青天大老爷,不是俺们要耍光棍,实在是缺水,浇灌不足,年底要减收成的,那时却改怎么缴纳皇粮。”

  他原本以为靠着跟县令的交情,三家村会得到格外的偏待。

  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但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毕竟灌溉田地乃是头等大事。

  “此事无须再行议论。邢捕头这些时日,将会在此巡视,若是有人胆敢违反法令,定是重罚不饶。”张巡同时看向两位村长,继续说道,“但此等旱情,终究是迟延不得。本县意欲打造几口深井,以缓解用水的紧张情形。”

  王三麻、刘大树闻言,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县令此言何意?难道是要派发徭役?

  打井,自是个好事。

  只是两个村子向来穷苦,本无余钱,这等水渠还是前朝的县令所修。

  百余年的时间,两个村子全指着这条水渠过活。

  两个村子的村长,也曾想过打几口水井。

  但没有钱,终究也只是个空想。

  “青天大老爷,俺们村子担不起徭役啊。”王三麻登时跪在地上哭道。

  如今年岁不好,若是再有徭役,上流村怕是真要变成个荒村了。

  刘大树见状,亦忙跪在地上:“俺们村情愿少用些水,还请大老爷免了徭役吧。”

  若是少些水灌溉,粮食虽是减产不少,但总还是有着活命的机会。

  但若是有了徭役,就是九死一生了。

  张巡见两个老头如此形状,忍不住笑着摇头。

  这倒也怪不得他们,无非是杯弓蛇影罢了。

  “不过是打些水井而已,且是在你们村子地界,如何算是徭役?况且凡是上工之人,县里都会派发工钱,每人每天三个钱。”

  王三麻、刘大树闻言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在二人的观念里,县令总不会说谎。

  只是参加徭役,竟然还发工钱?

  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至于打井,他们本心也是赞同的。毕竟多一口水井,他们便能够多垦一块田地,多养活一口人。

  苏落对于张巡将功劳揽在县里,并没有什么意见。

  打一口井,倒是容易,但对两个村子来说,用处却也并不甚大。

  他的想法是打上二十口井。

  这样的工程,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而苏落年纪小,人微言轻,也难以镇得住这些粗汉。

  这也是张巡的想法。

  以县里的名义,也能更加名正言顺。

  “好了,你们也不要在这儿跪着了。赶紧下去安排,三天之后,将工人名单交给邢捕头。”

  张巡将事情吩咐下,便起轿回了县衙。

  刘大树将苏落拉到一旁,轻声问道:“县老爷说的是真是假?”

  “大人亲口所言,岂能有假?”

  一场冲突倏然化解。

  而王三麻和刘大树,则各自聚了村里的耆老,商量工人的事情。

  毕竟每日三个钱,让谁去,不让谁去,总该是有个章程。

  否则闹将起来,反而坏事。

  照着常理,打一口井,少说也要五个人工,二十口井,最少也需要一百个人工。

  只是这些人工怕也不会全由三家村占了,对半分的话,也就是五十个人工。

  可村子里的男劳力,足有三百余人。

  这反倒是个难处了。

  刘大树与耆老们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搞出个章程出来。

  “要不将小落喊来商量?他与县令相熟,从小也是个有主意的。”于是有人便提议道。

  刘大树闻言,登时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唉,倒是我糊涂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便让自己的儿子去寻苏落。

  不一会儿的功夫,苏落便到了。

  “三叔您寻我?”

  “小落,先前县老爷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否跟县老爷求个情,将徭役都派发给咱村子里的人。”

  苏落闻言,心中暗笑。

  “三叔,您也知道,县尊大人向来是公正严明,不徇私情的。纵是我去求情,怕也只落下个白眼。”

  张巡在真源县做县令,已是有三年的时间。即便是山野村夫,也都晓得张巡铁面无私。

  “唉。”刘大树叹息道,“总共五十个工,该怎么分派下去?

  苏落闻言,方才知道他所忧虑的是这个事情。

  毕竟每人三个钱,对村人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如果分派不好,乡里乡亲,便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三叔,这件事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合不合适。”

  “小落,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其实不需要分派,轮流做工就是了。”

  “轮流做工?这倒是个好法子。”刘大树拍手称快。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心从来都是如此。

  “三叔,我还有个意见。在我那工坊里做工的亲属,便不要去赚这个工钱了。”

  苏落之所以出钱打井,也是存了救济乡人的念头。

  毕竟这些年,他也算是靠着百家饭长起来的。

  先前苏落招募的女工,每人一个月一贯的工钱,足以保证一家人温饱了。

  没必要再去领一份钱。

  刘大树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章程也很快就定了下来。

  “凭什么不让我做工?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上县里告你们去。”

  “苏大壮,你乱嚷什么?”刘大树喝道。

  “凭什么他们都能够做工,我不能去?三叔,您身为村长,怎能处事如此不公?”

  “这些都是我跟各族长商量定的,岂容你在此胡闹?”

  苏大壮却根本不听,只顾嚷着道:“我不管,我也是三家村的人,他们都能上工赚钱,我为什么不能?”

  “县老爷公正无私,绝不会听任你们如此不公不正。”

  “苏老三呢?他到底是怎么管束自己族人的?就这么放着他胡闹?”刘大树忍不住怒道。

  “我三叔如今都气的躺在炕上了。”苏大壮也大声喊道,“都是你们一手遮天,不然咋就是我们姓苏的上不了工?都是三家村的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大树心中十分恼火。

  那苏老三面上不说话,谁想背地里竟撺掇他们来闹

  真是无耻的很。

  这次的徭役,的确有三十余个男劳力不得上工,也都是苏姓人。

  但这也是苏落的提议。

  因为他们的妻子或者女儿,都在苏落的香皂工坊里做工。

  先前刘大树替苏落招募女工,便都是从苏落的亲戚中选的。

  为的也是不落人口舌。

  谁想到,因为徭役的事情,他们竟闹了起来。

第七章 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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