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巳节（下）

　　小橘在旁拿了个宝相花盖的黄铜细颈大肚壶，再拿来一个天青色汝窑的小口径盆子，倒出温水来，给小姐洗手。

　　纪妍细细地洗净手后，见人群那边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寻声看过去。

　　道是才定亲的王家公子上前送了宋四姑娘一株兰草。

　　上巳节，本就有互相定亲的人家，互赠兰草以示亲近的风俗，今儿见着自己的前姐夫没来，心下也稍稍安定一些，不然像此刻这般发生的事发生在自己姐姐身上，纪妍是一百二十万个不愿意的。

　　按她说，齐鑫最好是离自己姐姐远远地才好。

　　最后评比花神，今年的花神自然是宋四姑娘了，最后由宋四姑娘亲自用柳叶枝沾了沾水向每一拨人洒去，预示着少灾少病多福多运。

　　倒是让人十分艳羡。

　　后来继母的女儿纪清赶到这里，倒是刚好逢宋四洒水。

　　纪清微微瞥了嘴角，仿似心里十分不服气。

　　纪清也确实不服气，自己临出门前看到纪妍换了条烟璃色的纺纱裙，层层叠叠仿似天上的仙娥，她常听外人道，说纪妍是钟天地之灵秀都不差，若是家世好点儿，恐怕宫中圣人都做得。

　　心里已十分不服气，又见自己穿的裙子就被她比了下去，遂出门前，又改了主意。

　　回去换了身蝴蝶穿花绯色衣裙，又在脸上匀了脂粉才出门，她的肤色也白净，却不如纪妍一般莹莹如玉，待收拾妥当出门就已晚了，纪清十分懊悔，暗怪这纪妍临出门了却换什么衣裳。

　　随后大家笑闹一场也就散了。

　　护城河边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杨柳垂摆，晚风轻拂。

　　日子晃晃悠悠的到了夏初，离大姐的婚事又近了一些。

　　与此同时，街头巷尾忽然传出一件关于齐国公府的丑事。

　　谣言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来，最开始，百姓们只是听说齐国公府二公子生性风流，喜欢到花楼狎妓，而且经常夜不归宿。

　　但不久之后，又有知情人士爆料，原来二公子夜不归宿不是因为狎妓，而是养在外头的小妾怀孕了，所以才天天往外跑，之所以要娶纪家女儿，就是要赶着娶媳妇回去遮掩。

　　这话越传越远，由在外采买的下人们听见传给管家，管家再依样学样传给总管，总管晚上又说给自家媳妇听，自家媳妇儿又学给内宅的下人们听，就这样，口耳相传，街头巷尾乃至大家大户似乎都知道了这事儿。

　　风言风语，传得到处都是。

　　齐国公夫人怒气一挥，生生将手边的那一盏前朝的贡品茶杯砸碎了。这件事明明就是对外封死了，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传出去的？

　　现在这街头巷尾传得是有声有色、有鼻子有眼的，传她儿子齐鑫子嗣艰难，所以这个小妾的孩子才要留下来。虽说事实确实是这样，但被人广而告知，仿佛就把他们齐国公府最后的一层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这是在打齐国公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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