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咚!”椅子撞地的巨大声音,让客栈里所有沉浸在自身世界里的魂灵们都抬起了头。
蛮横之徒又是一脚踢向了那翻倒在地的椅子,椅子瞬间成为碎片,厅堂里一阵抽吸,碎片不消时刻燃起了金黄火焰,而后消失不见。
“酒娘的待客之道就是以一碗清水来搪塞本王,当真以为我墨演凡世历劫好糊弄。”
墨演一手用力拍打在桌子上,木桌震动了两三下,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嘎吱几声瓦解成段。桌上的水晶酒壶掉落在地,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着,终于停在了白色绣花鞋旁。
酒壶盖开,没有半滴酒滴出,酒香味溢出,充斥着整间客栈,众鬼皆是一脸贪馋样,使劲地嗅着客栈中的酒香味,每吸一口,又陶醉其中。更有甚者爬近酒壶,一双双骨手悄然伸去,想要再喝壶中酒,以解心中烦忧事。
酒娘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白色彼岸花,捡起脚旁酒壶,心疼的擦了擦。她这间屋子里的啊,件件都是宝贝,就好比她手中的酒壶,众生灵皆看没有酒滴出,实则其中大有玄妙。她顺势将壶中酒倒入口中,才道:“心无忧怨事,怎有心中结。既你心中无忧事,又何以要求有忘忧酒,解心中平白之惑。”
“我酒娘从不拿虚假之物欺骗六界生灵,若当真如此,这莫停留怎还能存于往来路至今......怕早就荒栈一座,而酒娘我或许也只是孤鬼一只。”她将酒壶放至鼻下轻闻。
好酒,她酒娘所酿、所卖之酒名声向来不是浪得虚名。
寂静刹那,谁也料不到众目之下的墨演竟敢出手,厅堂里只余凄惨叫声。
酒娘更未料到,她在往来路开这莫停留已然一千年,纵然她只是一女子,纵然过程艰辛,却也未敢有众目闹事者,谁都知往来路是何地;通往人间至幽冥帝都之路,六界生灵皆可以从此路过。往来路艰险,要过难,如真容易,那和人间路有何区别。
她的莫停留开在了险口处,无人敢明目动弹,暗地里也少有动手脚之徒,谁都晓她孤魂一只能有魄力开莫停留,皆因背后有强者。
酒液滴落一滴,入得了欲近身偷酒喝的贪婪之鬼口中,只是贪婪之鬼还未完全品味到酒的美味,却被散了魂。
“你,”他胆敢一而再地在她的面前放肆,是不将她这莫停留的老板放在了眼中!
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闹事者给收掉,但是,她不能,平白增添是非不是好事。只可怜了这还未真正品得酒中美味的贪婪鬼,若非她因前一散魂之事心中惊住,差点摔落手中酒杯漏了滴酒液,也不至于让这贪婪鬼得了空,落得此下场。
“敢让本王心中不快,就该有此下场。”他墨演是何等身份,一只贪婪鬼也敢在他面前放肆,不得轻重的家伙就该消失。
话锋一转,就听墨演道:“本王听说莫停留的酒娘,六界中少有之物不光只是忘忧酒,宝贝甚多。既本王无法品尝这酒中美味,夫人何不将其余宝贝拿出,也好让本王不虚此行......”
酒娘笑出了声,这位公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是又一个想要夺取散魂鞭的,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她的散魂鞭从来就没有外借他人手过,更别提转予他人这一说法。他是哪儿来的自信,就认定这散魂鞭定会到他手中,“公子可知,这散魂鞭我从不交予他人之手,若公子想看,倒不妨让公子一饱眼福。”
散魂鞭现就在她的手中,“倘若公子想要夺取,那还得看公子是否有这个能力将之归己所有。”
墨演眼中黑气尽占,贪婪之气尽显,就如刚才被灭魂的贪婪鬼,手快速地朝着散魂鞭探去,只是,还未待他触碰着,酒酿便是一个后退。
只是那墨演实在过分,酒娘的一味退让落入了他的眼中却是成了无甚本事,他的下手力度更是毫不留情。周围鬼魄众多,鲜少有能受得了他的杀气,纷纷躲至了他们觉得能护他们安生的一角。然而,杀气尽显之时,哪还有他们的安身之地。
若再一味地退让,怕是她这儿的生灵尽早毁灭,这厮太过得寸进尺!
后来,却是这样的一个局面——这蛮横的捣事者被散了魂!
莫不是墨演肆意灭魂灭的多了,今日这报应落到了他的头顶,让他也尝尝被散魂的滋味究竟是如何。厅中星星点点,尽是他的碎魂碎魄,停留须时,便消散于尽。
酒酿实是未料到,她的这一鞭,打的十分的吃力,用了十足十的劲,才堪堪取得了个胜利。这样的局面,恐非她想造成的,只是她若一味地心存良善,那么落得灭魂这般结局的恐怕就会是她们。
散魂鞭的威力霸道,这是众人皆知的。是以这一鞭打出时,威力十足,怎是周围小鬼能承受得了的,或多或少自是受到了些余波。
真是罪过,酒娘啊酒娘,你本不想再造罪,可偏偏还是越了心中的界!但倘若她任由一个蛮横之徒在她的莫停留中当着她的面乱散魂,又夺她的散魂鞭,欲将他看不顺眼的都散魂,她又怎可做到视若无睹,她的散魂鞭绝不是一个嗜血器具!
“今日之事皆因酒娘而起,这忘忧酒诸位且喝个尽兴,酒娘我请客。”
有时候她只能用她的忘忧酒来弥补她的罪!
莫停留外,往来路上缓慢行走的只是鬼魂,有想进栈内的,自会停下前行方向;不想进的,依旧前行。
堂中站立着的那一抹素白,看着为忘忧酒而疯狂的酒客们,少不了的是叹息,有时候心中的执念过多终究不好,为人一死,该抛舍的还是要舍去。身为鬼魂,入得地府,总少不了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而后再次开始新的人生之路。何苦要再去饮她的忘忧酒,平添心中牵挂事。
哎,酒娘,你连你自身都管不了,你不是也为众多酒客中的一位!不同的是,你是酿酒者,他们是饮酒者;你比他们多的只是在这儿的时间长了点,心中的执念深了些,一个连自己都管不住的你,又有什么理由去劝他人。
“夫人,姑姑来临。”有人在唤她。
她回头道:“现在何处?”
“姑姑现已到门外......”
“快去迎一迎,姑姑来临,怎能让她站于门外。”
这位姑姑可是地府中的一位奇女子,地府之众皆得称她一声姑姑,便是连那帝都中的君者——幽冥帝君,也少不了这一声称呼。也不知怎的,她与姑姑素来交好。此番姑姑前来,不外乎有两者:一是来看她笑话的;二是看笑话之余顺带着助她一臂之力。
可是看看眼下这情形,怕也只能和她唠唠嗑了,她也只能说一句:“姑姑来的也太不及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