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攻心
显然，靳文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惊，抬起头有些愠恼又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杜谦。
不知靳文昊身旁一侍从附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见靳文昊神情一变，眼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的神情。
“怎么，杜郎中有何见教啊？”靳文昊阴阳怪气地说道。
杜谦微微一愣后，微笑着说道：“二公子说笑了，不过是刚刚看这边有些吵闹，这才过来看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杜谦说罢，回头对卧倒在地的女婢使了个眼色，佯怒说道：“笨手笨脚的，还不赶快下去，惹怒了二公子，你可担待不起！”
女婢闻言，当即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出去，可是却被一旁的侍从拦住了。
“姓杜的，你可别忘了，你这小小的郎中将一职还是我父向君上举荐的，”靳文昊‘优雅’地站了起来，傲慢地看着杜谦，“你要是敢坏我的好事，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谦脸色发白，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可是终究没有再出一声，形单影只地立在那里，说不出的落寞与无助。
式微只觉一阵心痛。
突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将杜谦往后拉了半分，接着一个弱小的身躯向前一步将自己整个护在身后，杜谦定睛一看，正是式微！
“哟，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丞相府二公子呀！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式微恭敬地作完揖后，含笑说道。
显然，这些话在靳文昊听来十分受用，当下脸色缓和了些。
“果真是风流倜傥，”式微略顿，脸上的笑意顿消，话锋猛转，一字一顿地说道，“的衣冠禽兽。”
靳文昊何曾被如此羞辱过，一时竟愣住了。
“你……”回过神的靳文昊，因为愤怒浑身都在发抖，指着式微正要大骂。
却被式微一抬手，将指在面前的手指轻轻拨开，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哦，不对！”
此刻，整个酒肆都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里，每个人的耳朵都是能竖多长竖多长。
“应该是禽兽不如！毕竟说您像禽兽，都是对禽兽的侮辱。”式微一字一顿说的极慢，却也极重。
“哈哈哈……”酒肆之中大笑声此起彼伏。
“我要剥了你的皮，”靳文昊当真是愤怒到了极点，声音都在颤抖，指着式微，对身旁的侍从大吼道，“给我捉住他！”
“谁敢！”就在侍从得了命令正张牙舞爪地朝式微扑来时，式微冷眼扫过四周也猛地大声喊道。
明明不过是黄口稚子的模样，可是那眼神中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威力，让人为之一震，侍从们虽然没有停下来，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谁要是抓我！谁就是勾结齐国，想要祸害我大燕国的内奸。”式微冷声道。
闻言，侍从们虽将式微围住了，可是却面面相觑，无人动手。
“你在胡说什么？”靳文昊喝道，同时又对侍从喊道，“你们还在愣什么！”
“我说，他们若是听了你的命令抓我便是你这个齐国内奸的帮凶，自然也是内奸了。”式微一字一顿的大声说道。
靳文昊虽然张狂，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冠于通敌叛国的罪名，当下不由的有些慌了，“你休要血口喷人，家父为当朝丞相，我靳氏一族世代忠良，你可知污蔑朝廷重臣可是杀头的重罪？”
“当今天下，礼乐崩塌，各诸侯国皆有争雄之心。魏得庞涓外拒秦，齐得孙膑不惧魏。我大燕国，起于周室王朝，血统尊贵。而我王也是当仁不让的千古明君，高筑明台，欲仿魏、齐，引天才士子共图大业。”式微语气极重，说的慷慨激昂。
“好。”一时间，酒肆中响起了叫好声。
“而，”式微语调一转，直视靳文昊，“二公子今日在这士子满堂的高座之上，淫婢女、辱士子，甚至直言这燕国朝堂上的罢免之事全不过相府一句话罢了！”
靳文昊被式微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眼睛。
“这事传出了，岂不是寒天下士子效燕之心。若二公子不是燕国宿敌齐国的内奸，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让二公子行此之事？”
随着式微一席话落，酒肆中一片哗然。
“公子，您醉了！”靳文昊身旁一士子模样的人上前一步搀扶住式微，说道。
靳文昊立即反应过来，忙说道：“今日不胜酒力，醉后莽行，还望诸位见谅。”然后，便带着侍从灰溜溜地走了。
“好。”酒肆中又是一片叫好声。
有人拍着手徐徐走来，式微扭过头正对上一双桃花眼，面容甚是俊朗，正在式微纳闷这是何人时，却听到杜谦说道：“见过九公子。”
式微听了这声九公子，便在心中腹语到，都老九了，这繁殖能力可真强呀！
那九公子一双桃花眼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式微，笑着说道：“个头小，胆子倒是不小。”
“多谢夸奖。”
“这靳文昊素来在这蓟城中横行惯了，今儿没想到竟吃了这么大的亏，你往后可要当心些咯。”
式微从这貌似提醒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当下眉毛一挑，也不相让，回道：“他还不值得我当心。”
九公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哥昨日似是得了瓶好酒，邀我过去一起品尝，刚刚到这儿，见里面剑拔弩张，这才进来看看。现在戏也看过了，我先去找六哥去了。”九公子说罢，转身离去。
“公子再会。”
‘三哥’、‘六哥’，式微脑海中想起芈轩的声音——是三哥？还是五哥？派你来的！
莫非，这芈轩是？式微看着九公子远去的身影，不由地沉思道。
“这九公子是谁呀？”
“当今燕公，第九子，公子汐。”
“谨言，你可当真是让我等刮目相看。”刚回到雅间中，陆文君便一把将式微摁到坐垫上说道。
“我早就说过，谨言可是能凭一条舌头走天下的旷古奇才。”公孙瑾笑着朗声说道。
……
“楼下有人，想请先生到厅中指教一二。”众人正是说的兴起，帷幔外，突然响起婢女娇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