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诺千金
“你们之前不是说，这公子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的吗？”式微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折着梅花，边满腹挠骚地说的。
因着这几日芈轩日日都来，式微每天都要早早起来到书房伺候着，一会儿懒觉都睡不了，心情颇为不爽，语气格外的差。
“奴，也不清楚。”玉兰接过式微递过来的梅花，细声回道，“往年一入冬，公子最多也就来个一两次而已。”
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白白的云彩洒在花尖上，格外漂亮。
“许是这梅花开的好看吧！”
“难道往年这梅花开的就不好看了吗？”式微挑到了一枝满意的梅花，剪下来递给玉兰，反问道。
“往年园中的梅花，公子似乎并没有见到，”玉兰歪着头，颇为认真地回答，“许是这次见着了，觉得好看，这才……”
“得了吧！”式微一手搭在玉兰手上，从树上跳了下来，打断了玉兰的话，“这寒冬腊月的，每天顶着老北风，早来晚归的，要真是为了这几朵梅花！那可是病的轻呀。”
听着式微如此大不敬的话，玉兰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鸡蛋了，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忙扯着式微的袖口，轻摇了摇头。
式微自是懂玉兰什么意思，只是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接过玉兰手中梅花，式微像是恍然大悟般，突然说道：“你说公子会不会是看上园中的谁了？这才每天犯着相思病，风里来风里去的。”说罢，似乎被自己敏锐的智商和观察力感动了，点了点头，“说不定是玉梅。”
式微突然想到玉梅那俊俏的模样，当下又重重地点了点头，“玉梅那长相，确实是我见犹怜。还有她那厨艺，滋滋滋……所以说要想拴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拴住他的胃。”
玉兰哪儿听过这么‘直白露骨’的话，当即小脸红的和樱桃一样。
式微语重心长地说完后，还顺手摸了摸玉兰的脸——白里透红，摸起来像刚剥壳的鸡蛋一般光滑，式微心中不淡定了，既然都穿越了，怎么不穿成个男的，真是太可惜了！式微很想仰天长啸。
“不过，你也别灰心，”式微像揩油般，临拿开手前，又摸了两把，“你可比这梅花好看多了，说不定公子是冲着你来的。”
玉兰小脸顿时更红了，小嘴微翘，“你尽取笑人，不理你了。”说罢，转头小跑开了。
“兰姐姐，你别走呀！好啦，好啦，公子是看上我了总可以吧！公子是为着我每天风里来，风里去的，总行了吧！有啥好害羞的呀！”式微朝着玉兰的背影，说道，虽不是喊声，但声音却也着实不小。
随着式微的话起，玉兰的小碎步迈的更快了。
式微摸了自己一把，虽然皮肤也滑腻，但却比不得玉兰那如玉脂般的手感，不由的边转身去往书房边感慨道，“当真是美人如玉呀！”
却不料，回廊转弯处，芈轩正冷面站着，不知有多久了。
饶是式微脸皮厚，可是想到刚刚那句‘看上我了，为着我风里来风里去’，脸还是嗖的一下红了。
“咳咳，”不过式微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干咳两声后，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就连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以前也没觉得自己脸皮能厚到如此程度，现在倒是越发修炼的了不得了，果然是要来做大事的。
“孔子曾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公子，这偷听墙角的毛病还得改改。”式微一席话说得面不红心不跳。
芈轩未语，可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像结了一层寒冰。
“这鬼天气，真是冻死个人了。”刚一进入书房中，式微便将手中的梅花插入瓶中，“果然不适合户外活动呀！还是熊聪明，一到冬天就冬眠了。”
“这就是那晚你跑出去又跑进来的原因。”身后响起芈轩的声音。
式微走到暖炉胖，就着暖炉的火搓了搓手，尴尬地笑着说道：“你不是晕了吗？怎么知道我跑进跑出呀！”
“这么说，你还真打算跑了？”
闻言，式微知道芈轩是在诈自己，冷不丢地竟被将了一军，有意思。
“我若不是跑进跑出的徒手刨雪进来给你降热，你的热气哪儿那么容易就降了，”式微说罢，还将两只纤细的小手在芈轩面前晃了晃，“再说了，以我的才智，真要是出去了，到哪儿都是不愁吃喝的，我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人不错，最主要是因为，”式微故意将语调压了压，同时往芈轩身旁靠近了半分，“你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就这么死了，可不就应了那句‘天妒红颜’了么？”
听着式微的话，芈轩刚开始还是有丝感动的，毕竟按照这些日子来的了解，式微这么一个怕冷怕累懒散的人，能衣不解带的照料自己一整宿，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都曾救了自己。可是后面却也说越不靠谱，连天妒红颜都出来了。芈轩不由的脸色又是一沉。
同时，芈轩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似乎总能很容易的就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或嗔或怒……或笑！却都真实。在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中，在那些尔虞我诈的虚伪中，在那些虚与委蛇的人情中，自己总能压制住内心的一切想法与悸动，从不曾有过半分半毫的差错，可是如今却是怎么呢？！芈轩心中竟有些慌乱，或是从她第一次提笔写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像极了脑海中的那个她时，或是从她虽目的明确，却从不遮掩时，抑或着，仅仅因为她就是她……
“公子府中可有门客？”式微从几上的琉璃盏中拿起一块梅干，轻轻掰开，随口说道。
芈轩眼中闪过一丝戒备，“你问这何用？”
这丝赤裸裸的戒备自然全都落在式微眼中，不过她却毫不在意，笑的云淡风轻，“公子难道不觉得以我之才，做个只会研磨的小书童，当真是大材小用了么？”
听着式微如此自夸自用，芈轩一次次觉得大开眼界。
“我寻思着，你也是个好相处的主，索性我这人也懒。若是你府中惯养门客，我便就到你府中谋个事做做好了。”式微说的当真是相当随意。
随意到芈轩真是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道你的才干能否撑的起你的大话。”
“是不是大话，公子一试便知。”式微毫不在意地回道。
“我府中从不养无名之人。”
“麒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好。下月中旬，辉月阁中有场论政赛，若是你能留名，我便敞开大门，恭请先生入府。”
芈轩口中的先生并不是指男性，在古代，但凡德高望重、才学超群的人，都被尊称为‘先生’，以示敬重的意思。不过此处芈轩却有揶揄之嫌。
“一言为定。”式微将手中的梅干放回琉璃盏中，伸出手掌。
芈轩愣了片刻，旋即伸出手掌，‘啪’的一声脆响。
“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