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吕律可没忘记自己设在草甸子里的绳套。
回到地窨子的时候,他还瞅过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想到自己窝在里面熬药做饭,在这个时候听到了狍子的声响。
他提了刀子,穿上烤干的大衣,钻出地窨子,放眼一看,不由心头大喜。
好家伙,一只大狍子正疯狂地在自己设套的地方横冲直撞,试图挣脱套在脖子上的绳套。
插在地上的桦树条早已经被荡平。
可狍子不是野猪不是熊,只是二三十公斤的中小型食草动物,没那么大劲。
而且,套住的还是脑袋,这番挣扎,只会让钢丝绳在它脖子上越勒越紧,加快小命的终结。
而就在几十米开外,几只狍子还炸开着屁股白毛,回头朝这边看着。
那屁股上的白毛,像极了一个心形……
“这特么是在为我点赞么?”
吕律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不过,袍子还是得宰杀,把血放干净的肉才好吃。
放血,当然是活着的时候好放。
吕律立马朝着狍子跑了过去,到了近旁,另外那几只狍子似乎才反应过来,蹦跳着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吕律到了陷阱边,猛地一把抓住狍子那一对分小叉的角,这货挣扎得越发凶猛。
别看体型不大,力气却十足,吕律一不小心差点没拽住被挑。
直到它挣扎得有些筋疲力尽了,吕律这才趁机抬脚跨过它后背。
双腿夹着,刀子从颈部动脉对穿而过,然后人就跳到一旁。
任凭狍子在地上疯狂翻滚,直到绝了气息。
他将钢丝套取掉,扛着狍子返回地窨子旁边的草地。
袍子开膛剥皮的时候,气味呛人,不能在地窨子里处理。
吕律只得在外面生了堆火,一边烤火,一边开膛剥皮。
开膛后,肠子被他直接扔河里,顺水飘走,至于心和肝,则被他随手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这玩意儿,弄熟了,可是美味。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算是处理完毕。
袍子皮也被他简单铲了油皮,用框子绷紧,塞到仙人柱里面晾着。肉则被他搬进地窨子。
刚刚吃饱,要不是肚子受不了,他还真想起锅煮上一些。
现在,只能是简单抹了点盐,挂在土灶上边熏着。
一夜安睡。
药吃得及时,草药汤水他也下得猛。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体一身轻,感冒那事儿,算是被他扼杀在摇篮里了。
身体既然没事儿,当然得上山。
每天都该有每天的收获,入了这深山,可不是来当老狗子混吃等死的。
总有那么些脾气古怪不融于人群,或是家中变故,无心再打理家业的人。
选择远离人群,进山里过着避世的生活的人。
对于这一类人,人们通常就叫他们老狗子。
吕律在这远离村屯的山里,住地窨子里边,就有点老狗子的味儿,不,是小狗子。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是来干嘛的。
提了斧头,取了弹弓和泥丸,吕律再次上山。
他想先到昨天陈秀清被熊瞎子伤到的地方去看看。
一来确定一下那树上的究竟是不是蜜蜂。
二来那两条猎狗也得处理一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的。
一路没有耽搁,大半个小时后,他抵达目的地。
从一棵横担在河上的大树杆上越过河流,到了河流对岸。
这树生于岸边,是人为放倒的,简单修理过枝桠,就是为了方便过河。
脚一落到那片地方,吕律就打起十二分精神。
无法预测这熊还会不会在在这片区域逗留,万一还在,突然暴起伤人,那可就危险了。
到了河岸旁边不远处的那棵大椴树下,吕律瞅了瞅,此时天气升温,已经有十多度。
那树干半腰的洞口,进进出出的,果然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是一群东北黑蜂。
就在这树下的杂草枝叶上,随处可见死掉的黑蜂。
昨天于它们来说,就是场劫难,劫难一过,还得为生活奔忙。
此时,早已经有蜜蜂带回了花粉花蜜。
当然,也有不少在清理着巢穴,将死去的同伴,一只只地抓着,投放到远处。
黑蜂开繁得早,现在,正是蜂王开始大力产卵的时候。
必须得努力保证蜜蜂幼虫和蜂王的食粮。
随后,吕律看到了已经僵了的花狗和黑狗。
花狗脖子到脑袋被熊瞎子抓破,断了动脉,血流了一地。
原本以为只是腰部废掉还能活着的黑狗,伤势也比想象中严重,肚子被熊瞎子掏破,肠子流了出来,是断掉的,这伤,无治。
真是可惜了两条狗。
吕律看了看附近,选择一棵大松树下,挖了个坑,按照猎人们的习惯,将两条狗都埋在了树下,然后起身继续往上搜寻。
昨天,陈秀清是开了枪的,可是掉落的枪,十有八九就在这片地方了。
估摸着花狗向林中逃窜的路径,吕律很快找到了踪迹,顺着一路跟过去百多两百米的样子,他就看到了那把摆在地上的枪。
吕律看到那枪的时候微微一愣,这是国家成立前后几十年时间内立下赫赫战功的,在清朝末期就已经诞生的汉阳造,用的是7.92毫米的圆头子弹,能一次装填五发子弹,三百米内,威力很大,用来打熊,完全没问题。
他快步走了过去,将这把枪捡拾起来。
这是一把有些年头的枪了,枪身上遍布的划痕和裂纹,尽显沧桑。
作为早已经停产并被部队淘汰的老枪,这枪一直用到了七零年代中期,民兵的训练中都还能时不时地看到其身影。
他看了看枪里还剩下两枚子弹,有些奇怪昨天陈秀清为什么只开了三枪。
将子弹上膛,吕律想了下,看昨天的情形,那熊瞎子是受了伤的,也不知道伤得怎样。
再看看手中的枪,犹豫了一下,找到昨天熊瞎子离开的位置,果然看到地上留下的一滩滩血迹和熊瞎子脚印。
“这血流得不少啊!”
吕律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当即提枪掐踪跟了上去。
他走得极慢,速度比平日慢了一倍,枪端过脸,异常的小心谨慎。
这一跟,就直接跟过两道山梁,在一片桦树林子里,他忽然注意到,地面上熊瞎子留下的血迹和脚印变得混乱,身形立马停了下来。
这熊瞎子,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