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论武功,谈过往
王蔷薇哼道:“别叫我。”
“好师姐,好师姐,别哭了。我答应你,以后若不是江湖中人,我尽量少出手。”夏流垂下头颅,无论他在外人面前多么威风,无论这身武力让他多么与众不同,他终究还是被这一行泪珠吓着了。
“这是你答应我的。”
王蔷薇破涕而笑,她知夏流一诺千金,只要说出口,绝不轻易反悔,推开他道:“你刚才若真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夏流急眼道:“师姐,不会吧!”
王蔷薇意有所指说道:“你第一次打李宝运,回家还会害怕。可是你打过多少次了。你把他打得家门口都不敢出,打得他在床上躺了两月。你害怕过吗?”
夏流摇头,除非他脑子抽风,才会害怕。
“师弟,我知道他以前时常欺负你,把你堵在厕所打,把你推进小黑屋揍。他也曾对我说过难听的话。可你知道吗?《九歌》本就会影响你的心智,你想成为大魔头么?”
王蔷薇心有余悸,刚才她感受到夏流的气势完全暴走,也吓坏了。而今想来,更是担忧,认真道:“你后天就要上学了,难道要吃几天牢头饭?或者……。”王蔷薇微顿,续道:“或者,让我孤身一人去远方么?”王蔷薇俏脸黯然。
夏流紧紧看着女子,满是柔情:“以后再也不会了,别生气了嘛!”夏流扮了个滑稽的鬼脸,在女子面前晃来晃去。
王蔷薇扑哧一笑,随即琼鼻微挑:“看你怎么哄我了。”
“回去我给你吹笛子。”
夏流刚说完,王蔷薇便道:“若是没有以前好听,我可不答应。”
“包师姐满意。走吧!”夏流走了几步,发现王蔷薇不走,笑道:“怎么了?”
“你刚才吓着我了。”王蔷薇张开双臂:“背我。”
夏流摇头一笑,真是拿你没办法。他走过去,蹲下身来。女子熟络地跳上去。“我刚才没吃饱。”“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都行”“有老鼠”“师弟你讨厌”……。
雄鸡一唱天下白,夏流偷偷在屋中打桩,见王蔷薇推门进来,抹去汗水,吃吃道:“我……我练练手。”
王蔷薇瞅了他一眼,拾起地上的袜子,捂住鼻子道:“你又乱扔。”将手中袜子塞给夏流,王蔷薇又走向床边,收拾着他换下的衣物。也不管干净与否,全都塞给他。
夏流抱着衣物,走出门来。见欧天正在看医书,悻悻道:“师姐,师父人呢?”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儿。”王蔷薇回瞪他一眼,将衣服塞进洗衣机,续道:“李宝运他爸在大厅,说找你算账。我爸估计正点头哈腰,忙着赔不是呢。”
“我今儿个还在公园看李宝运生龙活虎的,他爸来干什么?不行,我去找他。”夏流边说边走。
王蔷薇一声轻喝:“回来。”夏流乖乖回到她身旁,又听她喝道:”去做饭。”马不停蹄就跑去厨房。
……
“老七,老七。”
夏老七从竹屋跌跌撞撞走出,见门外站着的竟是刘大,眉头一皱,满是嫌弃:“作甚?”
“我爹生前藏了些好酒。”刘大拍着酒坛,笑道:“可否畅饮一杯?”
夏老七推门进入里屋,去拿碗筷。刘大便认真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屋子,墙上挂着一副经脉图,一把剑,再后,便无他物。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夏老七将碗筷放在桌上,自顾自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刘大小心翼翼道:“老七,你可曾想过娶妻?”
“哈哈。”夏老七放声大笑,在刘大听来,竟与自己一般,颇有些感同身受。跟着饮了一碗,又是叹息。
夏老七放下杯子,吟唱道:“往昔芙蓉花,今昔他人妇。笑我不识珠,活该注孤生。”
“老七。”刘大欲言又止。
夏老七抬手,满嘴胡腮的脸伴着一双看破红尘眼眸,淡淡看着他:“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我这杯,就当是敬过往云烟吧!”
刘大跟着举杯,同他喊了一声“干”,而后一饮而尽,接着又说:“二叔他给你建了院子。”
“我知道。我这辈子亏欠二叔太多了,还不完了。”说完,又是一声长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然他夏老七少不更事,也知感恩涕零,又何况人到中年呢。
刘大道:“老七,过了就过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说到底,伤的不过是亲人。除了亲人,你还有什么?”
“云海,你不必说了。”夏老七摇头:“我曾说过,此生浪迹天涯,若能荣归故里,当娶那画中仙。若不能,孜然一身便是归宿。”
“你又何苦呢?”刘大幽幽道:“我知你心高气傲,不屑平凡度过此生。但生而为人,传宗接代就是责任,无后便是不孝。你是人,不是仙。”
“你爹妈死不瞑目,难道也要二娘二叔含恨而终么?老七,你才三十,正是壮年。”
夏老七不曾抬头,只是一杯接一杯饮尽酒水,眼中寒光一闪:“刘云海,你管你自己就够了,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刘大怒斥:“夏侯风,你别不识好歹。”
“我觉得,你们俩,都是没有资格。”二人齐齐回头,只见夏流从门外进来,手抓一块肉放入嘴中,含糊不清道:“一个老大徒伤悲,一个年少不得志,都是一个货色。”
“臭小子,你师姐肯放你出来了。”夏老七起身,冷冷道:“来过两招?”
“你打的过我么?”夏流嗤笑一句,又道:“我现在不动手了,等我能动手,定要收拾你个软蛋。”
夏老七坐下,又是冷笑:“看来,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刘叔,你买了我家的地?”
刘大生平以胆小怕事而闻名遐迩,即便年龄差距摆在台上,他还是怕。
尤其是今早听说李书记家两个儿子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畏惧大增,连忙给夏流倒上一杯酒,商量道:“二流子,你若是不满,叔也可以不要。你那药材我是一株没动。”
“刘叔,瞧您说的。一块地罢了。若是你学我这七叔,我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夏流盯着夏老七,实在以拥有这样的长辈而害羞。他深知以夏老七自暴自弃的性格,就算给他谋一门亲事,生儿育女,苦的只会是老婆孩子。
“臭小子,你这眼神。”夏老七坐起身来:“让我很不爽。”
“夏老七,我看着不爽的,都揍了。你敢么?你不敢。”夏流冷哼一声,环顾竹屋,不屑道:“你看你,有什么?一间破屋?一把破剑?你现在,怕是连握剑的勇气都没了吧!只敢对亲人龇牙,算什么本事?还大侠,我看大虾还差不多。”
夏流举起酒杯,叹道:“你还是蹉跎此生,自怨自艾吧!”
言罢,便放下酒杯,踏出房门。见饿得只剩皮包骨的小黑吐着舌头,又折回屋中,给它弄了几大块肉,看着它狼吞虎咽,笑道:“小黑啊小黑,跟着这个没本事的主人饿坏了吧!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小黑倒也通灵,屁颠屁颠跟在夏流身后,往他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