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本王就知道……
夜色已暗,天地茫茫。
穿过千步廊,便是大唐的心脏——以太极宫为中心的宫殿群。
一行人行至一座宫殿之前,方才停住脚步。
房俊抬头,就见殿门正上方的匾额上写着“神龙殿”三个鎏金大字。
一个身穿黑甲盔顶红缨的中年武士卓立殿前。
“陛下早有口谕,人到即刻进殿,毋须通禀。人交给我吧,你去换防值守。”
中年侍卫看到李佑、房俊等人,面上情绪没有变化,冷冷的说了一句。
“诺!”
那队率应允一声,将一干“人犯”交给黑盔武士,带领手下兵士离开了。
黑盔武士面无表情,说道:“诸位,请跟我来。”
言罢当先入殿。
房俊等人紧随其后,一向聒噪的李佑此时也默不作声,老实了许多。
殿内装饰很是简洁朴素,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靠墙是一溜儿书架,上满整齐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几张宽大的胡床摆成一个半圆,中间放着一个玉石茶几。
四角各有一个青铜炉鼎,鼎内燃烧正旺的香炭飘出淡淡的香味。
香炭金炉暖,然而没有娇弦玉指清,只有几个大老爷们儿……
胡床上盘膝坐着几人,大概正聊着什么沉重的话题,面容都不苟言笑,气氛有些凝重。
房俊偷瞄一眼,自家老爹房玄龄赫然在座。
不过这个时候他才不搭理自家老爹,他关注的是主位坐着的的那个,千古一帝李世民!
即便房俊不认识,也一眼就看出那身明黄色带着暗花袍服的就是李世民!
李二陛下刚入不惑之年,正值巅峰状态,整个人神华内敛,俊朗的容颜古井不波,却能令周遭的空气陡然增压!
帝王之尊,霸气侧漏!
房俊一颗心砰砰跳,有些口干舌燥,咱也见着李世民了,还是活的……
黑盔武士进得殿内,向着李世民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卑职前来复命,齐王、燕弘亮、房俊、程处弼四人带到,敬请陛下发落。”
尚未等李世民发言,便听得一阵杀猪也似的哭嚎在殿内响起。
“父皇……父皇,儿臣谨遵您的教诲,安分守己本分做人,谁料想那房遗爱自称什么‘镇关中’,见到儿臣就开打……父皇,儿臣是金枝玉叶,是大唐的亲王,是父皇您的儿子,他房遗爱打我,就是不把父皇您放在眼里,其心可诛!父皇,儿臣憋屈啊……”
李佑浑没有在外边时候的嚣张气焰,此时就像一个被邻家男孩抢夺了玩具的孩童,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嚎啕大哭,句句泣血声声悲鸣,一把鼻涕一把泪,足以使得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只把房俊看得目瞪口呆。
殿内诸人神情各异,却都很是古怪,房俊甚至见到那位面如石雕的黑盔武士嘴角微微的扯了一下。
李世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怒气。
房俊心里战战,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个夸张了点,但是天子的怒火的确没人能够承担,原本信心十足的房俊这时候也有些慌神,眼看李世民这个状态,一旦发作那必是雷霆万钧,几十板子下来,自己的小PP怕是要碎成八瓣……
“父皇啊,请父皇为儿臣做主,治房遗爱一个藐视天家、欺君罔上的大不敬之罪……”
李世民终于有了表情,嘴角扯出一丝狞笑。
“按你所说,房遗爱无故殴打与你,即是藐视天家,更是藐视朕,此等大罪,你说要如何处置?”
李佑精神一振,父皇终于还是偏向于我的!
大声说道:“念他乃是功勋之后,权且脊杖三十,充军发配岭南!”
一旁一直打酱油的房玄龄闻言,一个骨碌从胡床上跳下来,跪伏于地,口中大呼:“臣治家不严,教子无妨,陛下恕罪!”
房俊心头一跳,要遭……
然而下一刻,房俊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胡床之上的李世民犹如一头猛虎一般陡然暴起,一个箭步蹿下胡床,一脚就把李佑踹个跟头。
一边踹,一边破口大骂:“脊杖三十?充军岭南?好!好一个忠厚仁义的齐王,果然是朕的好儿子!你当朕是傻的吗?啊?!房遗爱从小就木纳老实,性情敦厚,你若不是把他惹急了,他会打你?从小到大你就是这一套,一旦惹祸,必是恶人先告状!”
李佑已经顾不得劈头盖脸的“龙足”猛踹,脑袋里已经完全一塌糊涂,这特么的也怪我?
父皇明摆着袒护房遗爱啊!
念头刚刚升起,就听得气踹嘘嘘的李世民大吼一声:“不是要脊杖三十吗?来人,给朕打这个孽畜三十杖,然后让他领着自己的卫队,即刻去齐州赴任,朕不想再见到他!”
李佑吓得魂飞魄散,欲哭无泪!心里有苦难言,本王就知道,本王就特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