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算盘
事关生死,他们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仿佛两只山林中冲出的猛兽。
那弩兵抬起手中的弩。
他看起来还算冷静,但他不知道先射哪个,因为他需要李侠配合干掉另一个。
第三声暴喝声响起。
“你左边!”
李侠的喊声短促而有力,他的语气还学了几分聂仲由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口吻。
他虽是个死囚,这一瞬间还是让那弩兵感到愿意服从。
“嗖!”
弩兵条件反射地扣下弩机,一支利箭贯出,直冲佘定。
“啊!”
佘定惨叫一声,身子一扑。
那弩兵大喜。
然而,佘定脚步不停,弯着腰继续猛冲,似一头莽牛般又冲撞过来。
那弩兵连忙拿出一支弩箭装填。
来不及了。
佘定与史恢已到了他们面前。
“噗!”
佘定一刀掷出,势若奔雷,单刀在这短短的距离内竟是比利箭还快,猛地惯入那弩兵腹中。
李侠眼前一花,佘定已到他们面前,碗大的拳头轰然向李侠砸下来。
狂奔、掷刀、冲刺、挥拳,他这一整套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迅猛而刚烈。
这不是比赛,是生死搏命。
“你兄弟鱼鹰死了,我砸烂了他的脑袋!”
李侠突然大吼了一声,同时退了一步,挥刀劈下。
“草拟大爷!去死!”佘定暴怒。
李侠的刀已劈下。
佘定迅速收拳,双手如闪电般窜出,拿住李侠握刀的手。
这是一招空手夺白刃。
李侠贴身近战的打斗经验不足,被佘定的虚招一晃,握单刀的手已被佘定捉住。
这一刹那,李侠的局势就陷入了危急,但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刹那间的反应能力。
“那弩兵必然已重伤了他……”
李侠看向佘定,只见他肩头确实是一片血淋淋,右手的胳膊重伤之下又使了全力,几乎已经要废了。
佘定拼的就是在要一瞬间斩杀掉两个敌人。
而这一瞬间,李侠忽然弃刀,探手握住佘定肩头的弩箭,一拔,又是一刺。
“噗”的一声响。
佘定已抢到了李侠的单刀,甚至已经砍下,刀锋距李侠的脖颈不到半寸。
但李侠手中的弩箭已刺穿了佘定的喉咙。
……
这次剿匪,可谓是大获全胜!
匪首佘定死了,不过妙算盘趁机跑了。
李侠目光看去,只见聂仲由在佘定的怀里仔细翻了好一会,翻出一枚铜制的令牌出来、收进怀里。
匆匆一瞥,只见那令牌上的字并非汉字,让人看不懂。
想必这牌子原本是在蒋兴身上的,聂仲由之所以一定要找到这股水匪该是为了拿回它……
至于白茂竟然还活着,从地牢里找到的!
刘金锁一把提起白茂,像是提起了一只真的老鼠。
“白毛鼠,你说,你是不是投靠他们了?!”
“我……我我……”
白茂道:“他们准备杀我的,但是正准备动手,你们就来救我了。”
“是吗?老子以为你叫白毛鼠,正好跟他们江浦十八怪凑成一伙。”
“他们……他们已经有鼠了,有鼠了,就没要我,哥哥,放我下来好不好?”
刘金锁才想松手,聂仲由大步而来,一把掐住白茂的脖子,把白茂又举起来。
白茂脸涨得通红,满脸痛苦。
“被俘后泄露军情,是死罪你知不知道?”聂仲由冷冷道。
白茂委屈巴巴道:“小的又不是官差……一枚铜钱的军饷都没领过……
再说了,这些水匪也没问什么军情,就只问了我和李侠蹲牢里那点事……”
聂仲由冷冰冰道:“贪生怕死,再有下一次,我让你生不如死。”
白茂捂着自己的领口,低声下气地应道:“不敢了,不敢了。”
那边聂仲由吩咐兵士把货物都搬回船上,他自己则又带着刘金锁出去了一趟。
白茂看着聂仲由的背影,松了一口长气,凑到李侠身边,小声问道:“他们去做什么?”
“你别管,我有个事想求你。”
“求我……”
李侠很认真地看着白茂道:“这门撬锁的手艺能教我吗?”
“这……”
说实话,白茂不太想教,这是他世代相传的吃饭手艺,哪能轻易教人的?
但想到李侠杀人那叫一个干净利索,白茂还是把开锁的要点说了。
李侠仔细揣摩,又练了好一会儿,这时聂仲由和刘金锁回来了。
刘金锁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包裹下面血淋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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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北上的队伍出发时有三十二人,才到长江边,就已死了九人。
聂仲由找了几件他们的衣物,在水寨后面立了个冢。
他还把“水蚯蚓”老六的坟挖了,接着,刘金锁打开带回来的包裹,凑了十七颗水匪的脑袋,依次摆开。
“这是勾结水匪害死了你们的税兵,我与哥哥拿了他的脑袋,祭奠诸位兄弟……”
李侠听了,不由看向聂仲由。
聂仲由正背对着他,背影像一只螳螂。
但这一刻,李侠却感受到了聂仲由的狠厉……
吃了亏,就要找回去把对方的脑袋拿下来,这是什么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