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娃娃亲
顾宁的家里，她的母亲赵芝从醉酒中清醒过来，扶着下了床，一眼便看见了被顾宁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月饼盒子，她皱着眉头打开，一直往下看目光就越发清明，到最后看完那封信，眼里已经有了光，她快速地收拾了一顿，拿着照片和信出了门，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天色再次暗了下来，顾宁捏着肖无言的长裤外套，在码头边徘徊，海边的风真的极大，吹的她发梢一直狂舞，她捏着外套盯着那台游艇，昨夜还灯火通明的游艇今日彻底暗淡下来，若不是顾宁记得这游艇的出众之处，可怕要泯然在它背后的众多大大小小游艇之中。
好，她的确记住了肖无言的名字，然而要找人，却实在不知道怎么找，她想把这件一看就十分名贵的外套还给肖无言，顺便问问他陆生的事情是不是他干的，所以就到了码头徘徊，却没有碰见人，她有些失望地靠在栏杆上盯着游艇，回想起早上睡醒时的那一幕。
所以他们昨晚是真的如此毫无真实感地睡了？顾宁茫然地发呆，直到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恶意满满的呵气，她狠狠地惊了一下，脖子一缩，身子便猛地歪了，险些再次掉下去的时候，手腕被人忽然收紧，拉了回来。
“你真的那么喜欢掉下海吗？真想再体验一次我的人工呼吸？”身后传来肖无言戏谑的声音，顾宁猛地回头，便撞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中，她瞬间又想起了今早的一切，脸上蔓延了红色，她想抽回手，却发现还是动弹不得，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他似乎才恍然大悟般地松开了手，他勾勾唇，然后把顾宁怀里的外套拿了过来，顾宁本来握着有些痛的手腕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外套却再次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愣住地看他，肖无言眼里没什么情绪变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他薄唇动了动，“披着，海边冷。”
肖无言带着顾宁走向游艇，顾宁站在码头犹豫不决，她很怕再发生昨晚的荒唐事，但肖无言却丝毫没有停顿转身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往游艇走，似乎笃定了她一定会跟上，而他似乎也是猜对了，顾宁很想知道陆生的事情是不是他的手笔，于是踌躇了两秒还是小跑着跟上了。
游艇里的一切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出昨晚胡闹的任何痕迹，顾宁环顾了船舱一眼，视线落在了沙发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她昨晚的衣服上，肖无言回头顺着她的视线一看，“你的，今早想叫你拿上，你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
肖无言想起早上顾宁那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的神情，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顾宁愣了一下，连忙去拿过来，然后看着已经坐下的肖无言，他给自己倒了红酒，动作极其优雅地在轻轻晃动，然后斜看着顾宁。
“陆生……他的事是你做的吗？”顾宁觉得还是问清楚，她是有恩必报的性格，若是是肖无言帮她出了这一口气，她肯定会报答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漫不经心。
“如果是你帮我报了仇，我会报答你。”她上前一步。
“哦？比如被狗啃？”他嗤笑一声，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尽管她今天穿的比较严实，但脖子处的红斑还是难以避免地窜出来挤进他的眼珠子里，让他回想起昨晚的疯狂。
顾宁注意到他的目光，连忙拉紧了外套尽量遮住，却没想到他居然记得早上她气愤随口胡说的话，一时羞得脸上有些红，她刚想开口说话，肖无言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微微一顿，眉头忽然皱起，显然对于来电的这个人有些不太满意。
他修长的手指摁开接听键，“喂。”
“……什么意思？她找上门来？确定是？好，那我回去一趟。”肖无言脸色变得有些冰凉，目光那种透彻了灵魂的冷淡让在他对面的顾宁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他挂掉电话，抬头看了顾宁一眼，“抱歉，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顾……宁小姐，你自便。”
他眼里的温度微微回升，他最后扫了顾宁一眼，才出了船舱，顾宁待在原地惊讶于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他居然查了她的资料！肖无言走了，她也没理由待在这，便也离开。
肖家别墅里，几个长辈级别的人围坐在一起，目光注视着桌面中的那封信，还有旁边的照片，肖无言的父亲点点头，“的确是老爷子的战友，老爷子生前也千叮万嘱了，不然还能让肖无言那臭小子老是那那个娃娃亲当盾牌，不肯结婚生孩子？”
“就是，每次介绍一些对他生意有帮助的，身家清白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给他，他都拿那个原本不存在的娃娃亲说事，如今倒好了，他的娃娃亲可不找上门来了，我看他还结不结婚！”其中一个肖家长辈说道。
肖无言进门后，整个大厅的人都瞬间闭了嘴，目光深深地望向肖无言，或看戏或嘲讽或期待，肖无言一一喊了人之后没有再搭理这几个长辈，只是问管家，“人呢？”
“言少爷，那姑娘没来，来的是她的母亲，在偏厅等着。”管家毕恭毕敬地答，肖无言嗯了一声往偏厅而去。
赵芝是个很有姿色的中年女人，但因为长年汹酒，气色已经败得不能再败，反而越发憔悴，若是年轻上几分，或许能从赵芝的脸上找到顾宁的影子。肖无言一进偏厅便看见了赵芝，那种长年喝酒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酒的恶臭味道让肖无言顿了顿脚步，但他眉头却没皱一下，从容地在赵芝对面坐下。
赵芝局促不安地站起来，等肖无言坐下后，才重新坐下，她犹犹豫豫地捏着衣角，抬眼打量眼前的青年，单单用好看不能形容的脸，冷淡无光的眼神都让赵芝愣了一下，心里对于顾宁的愧疚便少了几分，毕竟找到这样有钱又如此好看的男人，也是顾宁的福分。
“您的孩子呢？”肖无言嘴边经常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但知道的人都知道那只是伪装，他伪装成温和亲切的纸老虎，在商业圈子里如狼似虎地厮杀，多少人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以为他只是一个谦谦公子，不懂一星半点商场战术的小兔子。
“啊……她，她今天没来，我也是今日才发现她爷爷的遗书，孩子的父亲早年便去世了，一直没和我们说这件事。”赵芝有些胆怯地看了肖无言一眼，见他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才放松下来，“是这样的，如果肖家承认这门亲事，我……我不要求太多的礼金，五……”
话音未落，肖无言出声打断了她，“我给您五百万，您忘了这件事。”
赵芝愣在了原地，原本心里想的五十万礼金也没有说出口，整整多了十倍的数额，一时间还是反应不过来，肖无言见她愣了许久，然后才起身，“您可以在这里慢慢考虑一下，我出去和长辈们商议，一会会到，到时候请告诉我，您的决定。”
肖家长辈不满意赵芝家的情况，他们逼肖无言结婚，无非就是想让他跟别的家族联姻，以壮大他们的肖家而已，但肖无言这几年却总是油盐不进，谁劝都不动摇，而身边更是一个女伴都没有，肖家人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外间传闻那样，同性恋了。
“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别的人我不会娶，我会遵循爷爷的遗嘱，跟我的娃娃亲对象结婚，现在她出现的，那么这些事情就交给我，请长辈们不要干涉了，届时请来喝杯喜酒便是。”肖无言说得决绝，仿佛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娶那个从未见过的娃娃亲一般。
但是他的做法无非是让赵芝拿着钱闭嘴，如何肖家的人也因为他的明确而闭嘴，那么两边都烦不到他，若是肖家人问起为何还不结婚，还可以说是跟女友感情还需要磨合，多么完美的一个理由。
但是赵芝却不答应，这是肖无言始料未及的事情，他默默地看着赵芝那张有些激动的脸，抿了一口红酒，“您的意思是？”
“这是老爷子们定下来的亲事，怎么能就这样算了？我拿了这五百万，岂不是要我无视孩子爷爷的遗嘱？”赵芝在肖无言离开的时间想的很清楚，肖无言一开口就是五百万，说明这些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数额特别大，五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真挥霍起来却是没多少的，她想起那些价值昂贵的名酒，觉得傍个长期饭票才是合理的做法。
肖无言眼睛眯了眯，正想说话，手机却传来好友钟叶枫发来的信息，是一份文件，他皱眉打开，上面补充了顾宁的资料，并在下方著名：上次没查清楚，这次补上，别生气！
上面顾宁的家族三代都给查了个透彻，母亲赵芝……
肖无言嚯地抬眸看向赵芝，一瞬间便发现，顾宁的眉眼确实有几分是跟赵芝相像的。他熄掉手机屏幕，眯着眼睛想起顾宁的脸，他忽然看着赵芝，轻声说：“既然如此，那好，想来我也应该跟我的娃娃亲小姐见面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