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连翘回到安全屋,洗了澡,正好是十一点。
离安全屋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的Lykan车中,坐在驾驶室的男人正看着安全屋的方向。
漆黑的眸,若一团浓雾。
“她提前出狱了。”
“一出来就回了江州。”
“云瑚让所有集团都不得录用她。你知道的,碍于秦氏的面子,没人敢节外生枝。”
“我们在魅色意外偶遇她,现在算来,她定是走投无路才去魅色驻演的。”
“她出狱后接受了再教育岗位。在城中村当清洁工,一天扫两次街道。分别是早上五点,下午三点。晚上则不定时到魅色驻演。”
“阿琛,五年的大好青春空付监狱,是个女孩子都受不了。她也为她的过错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得饶人处且饶人?
秦琛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
吸了口手中的烟,将烟头丢出窗外,他发动车子,离开城中村。
一路急驰,至凌晨天方白,他的车子停在了一座山脚下。
他徒步上山。
至半山腰的佛光寺时,太阳正好跃出地平线。
有早起的僧人正在院子中洒水扫地,看到秦琛的到来也不觉得奇怪。
这些年来,这个男人时常会在一大早的时候出现在寺庙,因为这个男人在这里不知为谁点了一盏长明灯,他时常会在长明灯前沉思。
“施主早。”僧人恭敬招呼。
秦琛脚步不停的来到了一处大殿:长生殿。
这处大殿中存着许多骨灰盒。
他迳自奔到一个漂亮的白瓷骨灰盒前,上了一支香后,静默半晌,他才熟练的拿了一旁的香挑了挑那盏点在它前面的长明灯的灯芯。
灯越发的亮了。
男人的眼睛亦越发的黑了。
这个骨灰盒中没有骨灰,只有一滩现在也许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这个血迹是他和她的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她狠心流掉的孩子。
当年,她将手术单丢到他脸上时,他真恨不能杀了她。
他更相信她是骗他的,于是赶到医院,找到手术医生。
偏偏那医生证实是有这么回事,而且还指着一盆血说:“这就是那个连翘的。”
看着那一盆血,他几近晕了过去。
然后,他要了那一盆血,将它从此供奉在佛光寺,为它点上了长明灯。
这几年,但凡夜间睡不着,但凡想起她,他就会来这佛光寺看看它。
让它时刻提醒他:一个狠心的女人,一个狠心的母亲,不值得原谅,不值得。
从佛光寺回到城中村,正是下午三点,也正是她出来打扫街道的时间。
秦琛将车停在昨夜的地方。
城中村都是自建居民楼,大多用于出租。
租客多以劳务工为主,所以合租的极多,住在这里的人自然就极其的复杂。
像连翘这种因了特殊原因独占一屋的极少,相比之下,她的居住环境还不错。
可是这里没有物业,安全堪忧。
但,他现在倒是看了个明白。
他曾经在某兵团受过训,懂得自我保护,知道如何提前布置防护网。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连翘住的院子四周有明显的保护网痕迹。
她这是在哪里学的?
一阵手机铃音打断了秦琛的思绪,是助理的,他接起。
“说。”
“总裁,查清楚了。少夫人……呃,大小姐关押在江南女子监狱一个星期后便转押至女子第一监狱。”
“女子第一监狱?”因为没关注,所以他根本不知她居然还转了监狱。
“为什么转狱?”
“打架斗殴。”
秦琛好看的眉蹩起,“怎么回事?”
听着助理详细的讲述,秦琛一只手紧捏着方向盘,另外那紧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毕露,几将手机捏废。
“你去查一查她在女子第一监狱的事。”
挂了电话,秦琛便看见扫完了街道,推着清洁车回来的连翘。
一身工作服遮掩了她姣好的身材,厚厚的口罩遮住了她的脸,若不是昨夜亲眼所见的一切,只怕今天他驾车从她身边经过也认不出她。
脑中不觉交替泛起那纸丢到他脸上的手术单、医院中那一盆赤目的血、佛光寺那一盏至今不熄的长明灯。
恼恨中,本就一夜未眠泛着血丝的眼越发的腥红起来,秦琛一拳擂向方向盘。
车鸣声赤耳的响起来。
连翘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喇叭声传来的方向。
车是再也熟悉不过的车。
一时间,连翘顿在原地。
过往的一切若电影片断般在脑中一一闪过。
最后停留在夫妻恩断义绝的五年前……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到,她和他三年的夫妻情浓,会因为云珊的归来瞬间分崩离析。
初时,她和他形成夫妻事实,秦琛倒也快刀斩乱麻,将云珊送出国。
许是因为有了身体的接触,秦琛对她之宠比原来更甚,可谓羡煞旁人。
一度让她觉得她逼婚成功了,甚至觉得她和他的名字早就刻在了那三生石上,她和他是姻缘天注定。
是以才会令她在‘人不轻狂枉少年’的时候疯了一回、癫了一遭。
只不过,疯癫过后紧接着是当头一棒,她用三年的婚姻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并不是他的那一瓢弱水。
云珊毫无疑问是二人婚姻的那块试金石。
“匪匪,云珊回来了,我替她摆了接风宴,今天就不回家吃饭了。”
“匪匪,云珊病了,我在医院,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
“匪匪,云珊在佛光寺祈愿,我估计会晚点回来,你不要等我了,早点睡吧。”
“匪匪,今天是云珊的生日……”
也不知怎么回事,云珊出国时倒也痛快淋漓,但这次归来,却找尽借口硬性插足,更甚者在生日那一天,借着醉酒向秦琛大表爱意。
哭诉三年的不易,哭诉三年的思念。
“匪匪,你把阿琛还给我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