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那么一瞬间，楚离觞以为看到盛莲木在柔声哄着元元，甚至还听到她叫着小元儿的声音。
他知道，那只是错觉。
眼前的少女不仅长得像盛莲木，连神态都相似。
这世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除非可以模仿，楚离觞眼中的疑惑渐渐冷了下来，对赵木染的出现更加怀疑。
元元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靠在赵木染的怀里睡了过去。
“赵姑娘，奴婢将小公主抱去床榻吧。”九芯走了过来说道。
“我来。”赵木染低声说，抱着元元就往床榻走去，轻轻地将她放下。
望着连睡觉都不安稳，抓着她的手不放的元元，赵木染的心仿佛被撕裂两半，她忍了许久，才没有开口质问楚离觞是怎么照顾女儿的。
“怎么回事？”楚离觞幽黑的眸子扫视她们一眼，元元已经许久没有情绪失控了。
他刚才在前殿跟大臣商议事情，听到尖叫声，他被吓了一跳，立刻抛下一切过来了。
赵木染起身行礼，“皇上，是臣女的错，不该提到莲子糖。”
“……”楚离觞心口一沉，想起自己查到的事，盛莲木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吃了元元的莲子糖。
这件事不知被谁告诉了元元，导致元元对莲子糖有了阴影一般的惧意。
“出来。”楚离觞看了赵木染一眼，转身走出内殿。
九芯和白芷都担心地看着她。
赵木染轻轻摇头，让她们看顾好元元。
楚离觞站立在廊下，她抬眸看到他宽厚挺拔的肩膀，以前他背对着她时，她最喜欢悄悄靠近，然后一下扑到他的身上，让他背着自己走。
他对她，也曾经很好。
“你从小生活在天水，最近为何回京都城？”楚离觞回头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一头黑豹在审视敌人。
“回皇上，祖母认为我即将及笄，该回京都城了。”赵木染平静地回道，她知道楚离觞肯定会怀疑，早就想好怎么回答。
楚离觞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所以，你在天水都学了什么？”
是不是都在学习另外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连说话的语调都让他觉得熟悉。
赵木染忽然一笑，“皇上，臣女在天水除了该学的琴棋书画，也不过无聊时看了些医书，您是怕臣女会教坏元元公主吗？”
太像了！楚离觞灼灼地看着她的笑容，盛莲木的影子在眼前重叠。
“谁教你医术的？”楚离觞像是碰到什么烫手之物急忙松开她的下巴，沉黑的眸子克制着翻涌的情绪。
“只是天水本地的女郎中，臣女见她孤身一人实在可怜，便收留她在府里。”赵木染回答得滴水不漏。
楚离觞莫名感到烦躁，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赵木染。
“元元已经见过你，你可以出宫了。”楚离觞冷声说。
赵木染太了解楚离觞，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以后都不会再召她进宫陪元元了。
她必须让他允许自己经常进宫才行。
“皇上，臣女想替小公主治病，请您恩准。”赵木染行了大礼。
楚离觞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冷漠，“你以为，凭什么能够治好元元的病？你的医术比御医院的御医还要厉害吗？”
“臣女不敢这么想。”但她药田空间里的药，要比这世上大部分的药都好用，她在空间里炮制的药丸，更是堪比灵药，“但小公主除了身体余毒未清，还有心病。”
楚离觞问，“你今日是第二次见到元元，居然就知道她有心病？”
“……”狗皇帝的脑子也不正常了？元元都这么明显了，居然还不是因为心病！
“皇上，小公主不肯开口说话，便是很明显的心病，她中的毒并不会将她变哑。”如果是毒哑了，她就不会开口叫娘亲了。
楚离觞有种被眼前的少女鄙夷的错觉，“朕要如何相信，你能够治好元元？”
而不是想要找借口进宫，故意接近他？
这一年来，想方设法要爬龙榻的女人太多了。
赵木染说，“半个月后，臣女会让小公主好转的。”
不等楚离觞说完，赵木染又道，“皇上放心，臣女进宫除了陪着小公主，不会去其他地方。”
他大可放心，她根本不屑去接近他。
楚离觞的心被堵了一下，“如果你治不好元元的病，朕要你赵家付出代价。”
这是拿赵家来威胁她？赵木染在心里将楚离觞骂了一百遍，“皇上，臣女可以不进宫，但小公主或许不会答应。”
这女人！太大胆了！
谁给她胆子敢威胁他的！
楚离觞喝道，“赵木染，你敢威胁朕？”
“皇上，天下没有哪个大夫敢扬言有十足把握的病，您要拿赵家威胁臣女，臣女不敢受。”赵木染淡淡地说。
他要是想当暴君，她是阻拦不住的，只是不想连累赵家。
楚离觞咬牙切齿，“滚！若是元元有任何意外，朕唯你是问。”
赵木染从容淡定地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楚离觞拂袖离开，回到前殿时，脸上还怒容未消。
一直在等着皇帝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在楚离觞的脸上看到这样外显的情绪，自从盛娘娘薨逝，皇上仿佛也失去生命力般，每天虽然还是上朝理政，却让人感觉不到精神气。
今日是怎么了？后殿发生什么事了，谁有本事让皇上动怒的？
不仅是大臣心中有疑惑，慈宁宫中，连岑太后都在打听养心殿这边的情况。
“听说皇上今日召见一个女子进宫，知道是何人吗？”岑太后虽然被送去行宫住了一年，但身份尊贵，住哪里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所以依旧养得气色红润，看着还要比以前年轻几岁。
毕竟她最厌恶最恨的人死了，她的心情大好，饭都多吃一碗。
“回太后，奴婢虽打听不到养心殿的消息，但在宫门见过那个女子一眼。”宫女讨好地说道，“九芯亲自去接她的……那女子长得好像盛娘娘。”
坐在旁边的岑皇后打翻手中的茶盏，容颜惨白。